邱灵赋挑高了语气,说得轻蔑:&ldo;孔雀滨一直以来探求着一个秘密,这事被当年太平镇县官许大人察觉,一壶茶便离间了孔雀滨。而后孔部离去,孔雀滨每况日下。段仲思因察觉孔雀滨无力支撑下去,沉不住气,两年后设计陷害了白家,可依然一无所获。而此时,段仲思身体也和这孔雀滨一样迅速衰弱,两个孩子却无心继承遗志。所以段仲思便逼迫两兄弟残杀,以栽培其尖锐好胜的性子,继续接替自己。我所说的有何不对?&rdo;
那张椿听了这番话,不仅不怒,反而当真高兴道:&ldo;你与惊蛰一般聪明,果然是惊蛰看重的人。&rdo;
说着又可惜道:&ldo;要是他好好爱惜孔雀滨,没准我会希望邀请你来孔雀滨&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可惜,孔雀滨怕是撑不过今夜。&rdo;
张椿长老叹气,也像是从那肺腑中叹出来,人老了,凡有一点动情,五脏六腑都得跟着受折磨。邱灵赋看得出他的确是惜才之人,可他天生不会对此有任何感激。
邱灵赋一心只想问自己要知道的事情:&ldo;他将孔雀滨破罐子破摔,便是报复他爹么?&rdo;
张椿颇摇头,满头白须跟着晃。但他又颇有兴致地神秘道:&ldo;我说一个秘密,看你能不能猜出。&rdo;
这老头像是全然不知自己身份,只顾着自己开心,大刺刺道:&ldo;我是朝廷人。&rdo;
朝廷人?
邱灵赋突然一抽痛,他的心在为接近真相而喜悦。
许渝留下的帕子上,绣着清风雨露中的兰&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那块徐老伯藏匿的玉佩上,赫然刻着皇族姓氏沈字&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衔璧潜入孔雀滨,偷得张椿一首描绘棠棣的诗,却名为《品兰》&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还有阿魄!
阿魄说的话,他记得更深。阿魄说过,崇云城官府曾清除了全城无名无份的乞儿,起因是接到一块神秘的兰花令&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持有兰花令者,可向官府下达任何密令!
这意料之外的线索,不是邱灵赋想要知道的事。可他头上的汗水依旧顺着脸颊流到下巴,这是与听说书一般满足好奇的兴奋,但他更介意的却在别处。
邱灵赋后退几步,靠着墙缓缓坐下:&ldo;为何朝廷会任凭孔雀滨衰落?&rdo;
他害怕这衰落是假,这个出奇的想法让他不安。他如今更相信让他不安的可能。
老头子哼哧哼哧地笑了:&ldo;小友可不知,朝廷也是江湖。&rdo;
大臣老了,与江湖人老了一样,所感所叹的都是厌世。邱灵赋不爱听。
他又问:&ldo;你们想让江湖人自相残杀?&rdo;
江湖在朝廷之外为非作歹,虽正邪力量平衡,却依旧不是皇权能够操控的势力。
没有哪个皇权不忌惮江湖,却没有哪个皇权敢明面与之抗衡。
可张椿却可惜道:&ldo;小友太年轻,道行还是浅了一些。&rdo;
邱灵赋自然也知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可他却对此并不在意:&ldo;其实我不是真的在乎朝廷和江湖的恩怨,也不是真的想听你说教江湖之外还有江湖。我来这是想知道,段惊澜在哪?&rdo;
张椿听了,沉默了半晌,整个人一动不动,邱灵赋等了许久,甚至不知他是死是活。
他缓缓道:&ldo;你觉得这里有惊澜?惊澜那孩子,早就不在了啊&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这是事实,是段惊蛰亲口承认的,可邱灵赋却半信半疑:&ldo;他不在,为何他还当着孔雀滨的掌门?&rdo;
&ldo;因为惊蛰不想让他死。&rdo;老人眼里有些神伤,&ldo;他有时会来这里扮作惊澜,可他每来这里,就要病一回。每此出了这道门,就又要去杀一些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