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是柳依依最小的姑母,就比她大了六七岁。当年,柳贵妃以“江南第一美女”扬名天下,被柳家送进皇宫。因为柳依依的祖母跟太后是闺中好友,她自己的嘴巴又甜得很,很会讨太后的欢心,深得太后偏爱护佑。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就一升再升,跃至贵妃的高位。
世人都道,柳贵妃是皇上的宠妃,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女人他真心不太喜欢,甚至还有点点厌烦。若不是太后屡次执意要升她的位份,一年前又以她生了三皇子为借口,固执的要给她贵妃的身份,按照他自己的喜好,估计这个时候,柳贵妃还只是个位份低微的贵人。
瑞德帝是个孝顺的人,不愿意忤逆自己的母亲,让她伤心难过。再加上柳家为了稳固柳贵妃的位置,每年给朝廷进贡十万石的粮食,一百万两的银子。看在这个份上,皇上这才勉为其难的,装出一副宠爱柳贵妃的样子。
事实上,他真心爱着的女人,真心想要维护疼爱的女人,也只有皇后一人而已。柳贵妃主动凑上来,又有太后强行为她保驾,皇上干脆顺水推舟,将柳贵妃推了出来,作为挡箭牌,为皇后以及她所生的跟太子以及五皇子、六公主,挡去许多明枪暗箭。
这是个秘密,或许,就连当事人皇后,都不敢确定以及相信。古往今来,帝王几乎都是无情的,谁又能相信,瑞德帝是个有情人呢?
重活一世,安鸿远却是有点相信的。
因为,再过十年,江南柳家,将会成为被瑞德帝第一个大力打压的世家。羽翼丰满的瑞德帝,开始了对世家不遗余力的打压,维护皇族和帝王应有的尊严,加强帝王的安全感。
世家,实在是过于嚣张了,千百年来,都不太将皇室之人放在眼里。这几十年以来,虽然好多了,但是帝王对世家的容忍,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十年的时间,对于世家来说,实在太短太短了!然而,对于安鸿远来说,却极其的漫长!不要说十年了,就算柳家还能兴旺一年的时间,想要弄死画锦和她的孩子,也是轻而易举的!
安鸿远心里的焦急,无法言说,与日俱增。
江南第一世家的柳依依,痴缠秦王宋词,安鸿远也是略有耳闻。有个这样强大家族为靠山的女人,日后若是跟秦王在一起,会不会威胁到画锦和两个孩子的生命?甚至,所有跟画锦关系亲近的人,是否都会倒霉?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要知道,他可是画锦嫡亲的、很亲近的舅舅!
所以,不管是为了画锦好,还是为了自己考虑,所有可以打击到左相和柳家的事情,安鸿远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根据前世的记忆,裴远的能力和魄力,可是被左相和柳家利用了个彻底,为他们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这一生,他要不遗余力的,将裴岩收为己用!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跟他一样,人品才学都不错的人才,上辈子都被左相和柳家招揽过去了的,他都要利用先知,尽量抢先招揽!
主意已定,安鸿远第二天就跟工部尚书请了两天假期,带上几个得用的手下,以及两百两的银钱,直奔京城南郊六十里外的小镇平安镇。
裴岩的家,就在平安镇。
安鸿远一行到了平安镇,稍微一打听,就得知了他家的住址。裴岩是平安镇为数不多的少年秀才,在当地很有些名气,加上自从他父亲过世之后,一家人被二叔一家联合县令明目张胆的逼迫,闹得沸沸扬扬。所以,知道他的人,十之六七;知道他家具体住哪里的人,竟然多达十之二三。
安鸿远就随便问了几个店铺的人,就把住址给打听到了,一开始掌柜的不肯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研究他这人是否是坏蛋。后来,听说他慕名而来,是想要来帮助裴岩的,心里的戒备就少了一些。又看他和他的手下都是面目慈善之人,安鸿远拿出自己的官印,亮明身份,掌柜的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宇之间有了喜悦,竟然主动让伙计带路:“裴秀才家住的很偏僻,不是那么好找,小的让伙计给大人带路吧!”
“谢谢掌柜的,回头再来感谢你!”安鸿远自然从善如流,对掌柜的拱手谢过,就跟着小伙计找人去了。
小伙计是个很活跃的人,见安鸿远很是和气,心里的拘束感就放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的都是裴岩和他家人的事情。
安鸿远很是耐心的听着,听到最后,不禁满脸的愤怒:“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叔叔?!”
小伙计说来说去,也就是围绕着两点来说:一,裴岩很能干,很勤快,为人很好,读书也好,家人也都是好的;二,裴岩的二叔是个黑心肝的,这家人除了一个堂兄,其余的人都是没有人情味的,都是无耻的!
安鸿远知道裴岩年少的时候曾经过得很惨,不过却万万没有想过,他竟然过得如此的凄惨。据小伙计所说,就在昨天,裴岩的母亲和妹妹,都差点被二叔给卖去那肮脏的地方。裴岩自然不肯,据理力争,被打得吐血,晕死了过去,连生活都暂时无法自理;他的母亲和妹妹以死相逼,二叔这才松口,答应给他们一家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要么裴岩的妹妹去给七十岁的老头做小妾;要么裴岩的母亲和妹妹,一起去楼子里取乐男人;要么就让裴岩去伺候某个好男色的少爷,这辈子都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裴岩想要把宅子卖掉,凑足盘缠,带着家人远走他乡。二叔却四处放话,谁家敢买这宅子,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就是跟他作对,是他不死不休的仇人!为此,这宅子硬是没人敢买,即便是开出极低极低的价钱,低到一百两,竟然都无人敢买。
没有盘缠,老母亲病重,还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能去哪里呢?少年裴岩,都快要愁死了,也担心死了!
这简直就是不给这家人半点活路!
小伙计有点担心,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安鸿远道:“大人,裴秀才的二叔跟县令大人勾结在一起,那个好男色的少爷,就是县令家的公子。如今,裴秀才家被那二叔的人给围住了,说不得还有县衙的衙役。大人只带了这几个人,是否妥当?要不,再去乡下雇几个牛高马大的庄稼汉子来?”
安鸿远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手下的人个个都会武功,而且我是正四品的官,可比你们的县令大人大多了!”
如今,他的身边画锦给他放了一个叫南宫离的武功高手,那是画锦求长宁侯夫人给找的,以前做过禁卫军的校尉。一年前被人诬陷,背了黑锅,被罢去了官职,在长宁侯府做护院。
此人的武功十分高强,画锦用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高薪,把这人挖到了小舅舅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上万的人流离失所。世道这么乱,小舅舅时常除外办差,身边没有一个武功高手,她是没法放心的。
今天,南宫离算是帮了大忙了!
七转八弯,终于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停在了一座古朴厚重的院落跟前。门口有一棵上百年的海棠树,这地方虽然有点偏僻,但是周围的治安都不错,这一带的环境很是清幽,左邻右舍家的宅子都是上好的青砖瓦房。
看来,住在这一带的人,都是有些家底和身份的。这宅子卖了的话,估计最少能值个千把两银子。
也难怪,裴岩的二叔会眼红,生出不轨之心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西南为官几年,往来京城,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又是两世为人,安鸿远见得多了,却依然忍不住满心的愤怒和悲凉。
人生在世,实属不易啊!
裴岩家的门口,果然守了七八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武功深浅不知道,但是一看就是练家子。
见人靠近,马上有一个大汉恶声恶气的呵斥:“哪里来的人?想要干什么?快快滚开,这里不让人靠近!”
安鸿远看了南宫离一眼,示意他前去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