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文男一口否定。「有春哥在,我不怕。」
「是啊!」
「就算有东西坏了、漂走了,有人溺死了,我也不在乎。」
「是啊!」
我点头肯定这个当然的事实。
无论小镇如何毁损、多少居民溺死,我们的心都不会感受到丝毫的冲击或痛苦……不,不是感不感受的问题,是毫不在意。人的动向与人的意志,小镇的动向与小镇的意志,我们从不关心。
我们不需要我们之外的一切。
我们不渴求我们之外的一切。
「话说回来,都变成这样了,我们怎么还睡得着?」我一面以手指拭去跑进眼里的雨水,一面喃喃说道。「文男,淹了这么大的水,你没醒过来吗?」
「嗯……我睡得很香。」
「我也是,一直睡到水渗到床上来,像个白痴一样,在大洪水中呼呼大睡。」
「春哥,你明明很浅眠的啊!」
「文男,你还不是一向早起?」
「就是说啊,好奇怪。」
「……文男!」我震惊于自己的灵光一现,嗓门也跟着变大。「你记得昨天是几点睡的吗?」
「咦?」
「记不记得啦?」
「……呃,吃完晚饭洗澡,和大家一起看电视,新闻说飓风很大,然后,呃……」
「我也记得看到飓风报导,但之后呢?看完电视以后呢?你记得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吗?你记得有没有刷过牙吗?喂,喂!快说!」
「欸……怎么了?」
我确信了。
……是药。
昨天的晚餐里,应该被下了安眠药。
但是谁这么做的?
从状况来想,只可能是妈妈。妈妈,温柔、爱磕牙、疼我们、厨艺佳、讨厌开车,是个到处可见、极为普通的母亲。这样的妈妈对我们下了安眠药,为什么?还有另一个疑问:为何没叫醒我们?房子都被大洪水淹没了,为何没打断孩子们的睡眠?
难道……
被发现了?
我们封闭、对外界不感兴趣、不关心他人、不爱他人、不依恋父母、心知不能被察觉而扮演着幸福家庭的小孩之事,全被发现了?
所以妈妈利用这场洪水,对我们下了安眠药……企图杀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