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婶道:&ldo;鸡蛋?我要是母鸡,就给你们现下几个。&rdo;
老董同志说:&ldo;大嫂,不必麻烦。&rdo;
麻婶道:&ldo;您来了嘛,该麻烦还是要麻烦。老董同志,您先上炕坐着去,我这就收拾。&rdo;
&ldo;对对,&rdo;麻叔推着老董同志,说:&ldo;上炕上炕。&rdo;
麻叔将老董同志推到炕上,转出来说:&ldo;罗汉,快帮你婶子拾掇。&rdo;
&ldo;陪你的客人去,别在这里添乱!&rdo;麻婶说,&ldo;罗汉,帮我从井里压点水!&rdo;
我压了两桶水。
麻婶说:&ldo;给我到墙角那儿割一把韭菜。&rdo;
我从墙角上割了一把韭菜。
麻婶说:&ldo;帮我把韭菜洗洗。&rdo;
我胡乱地洗了韭菜。
我蹲在麻婶身边,看着麻婶将那几个牛蛋子放到菜板上,用菜刀切。刀不快,切不动。麻婶把菜刀放到水缸沿上镗了几下,嗤嗤嗤,直冒火星子。拿过来一试,果然快了许多。将牛蛋子一剖两半,发现里边筋络纵横,根本没法剔除。偏这时候麻叔敲着窗棂子叮嘱我们:&ldo;把臊筋剔净,要不没法子吃!&rdo;麻婶高声答应着:&ldo;放心,不放心自己下来弄!&rdo;麻婶低声嘟哝着:&ldo;我给你剔净?去医院把快刀刘请来也剔不净!&rdo;麻婶根本就不剔了,抡起菜刀,噼噼啪啪,将那六个牛蛋子剁成一堆肉了。麻婶还说:&ldo;这玩艺儿,让蒋介石的厨师来做也不能不臊,吃的就是这个臊味儿,你说对不对?&rdo;我连声说对。这时,麻叔又敲着窗棂催:&ldo;快点快点!&rdo;
麻婶说:&ldo;好了好了,这就下锅。罗汉,你去帮我烧火。&rdo;
我到了灶前,从糙旮旯里拉了一把萱糙,点着了火。
麻婶用炊帚将锅子胡乱涮了几下,然后从锅后的油罐子里,提上了几滴油。香气立刻扑进了我的鼻。
这时,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喊叫:&ldo;队长!队长!&rdo;
我一下就听出了杜大爷的声音。
紧接着杜大爷就拉着牛缰绳进了大门,那三头刚受了酷刑的牛并排着挤在门外,都仰着头,软着身体,随时想坐下去的样子。
麻叔从炕上跳下来,冲到院子里,道:&ldo;干什么?你想干什么?&rdo;
老董同志也跟着跑到院子里,关切地问:&ldo;有情况吗?&rdo;
杜大爷不搭老董同志的话茬儿,对着麻叔发牢骚:&ldo;队长大人,您只管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我呢?&rdo;
麻叔道:&ldo;老杜,您这把子年纪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懂事?国家还有个礼宾司宴请宾客,乔冠华请基辛格吃饭,难道你也要去做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