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子如遭电击般的回想起被麻生纠缠的那一晚。回家之后她觉得麻生还在监视她,将门牢牢锁上,从窗口向外看。在夜晚的寂静中传来刺耳的声音。刚才似乎有人坐过的秋千,正前后晃动着……
接着也是夜晚的镜头。
追逐偶像的女学生群聚的后门外,瑶子骑着脚踏车出现了。画面用特写跟着。
&ldo;就是那时候。&rdo;瑶子不由得发出声音。
画面中的瑶子停下脚踏车,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向镜头这边。画面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进入群中。当摄影者重新举起摄影机,瑶子早已骑着车走远,镜头尽量贴近,目送瑶子转弯。
紧张爬遍了全身肌肤。
那时她感到的红光,果然是拍摄中的家用摄影机的灯光。
又是夜景,依这个角度来看,一定是从隔壁住宅的楼顶拍的。回家的瑶子在停车场停妥脚踏车,走上楼梯,来到四楼的走廊上。她在口袋中搜寻却没找到钥匙,便从瓦斯表上取下备用钥匙,打开了门……但她忽然转头望向镜头这边。画面在一瞬间变暗。摄影者躲起来了。
就是那时的红光。原来是在隔壁住宅的楼顶等瑶子回来。瑶子住的这个住宅区,任何人都可以到楼顶。她想像灰色背影的男子一手拎着家用摄影机,推开通往楼顶那扇门的情景。
影像全部播完了,然而瑶子依旧凝视着画面。不舒服的汗水滴落胸前。
被拍摄、被播映出来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出现在画面上的自己,和平常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不一样。镜中映出的是左右颠倒的自己,被拍摄、播映出来的才是自己的真面目,这么理所当然的结论,却是她看完的头一个感想。还有,被迫客观的审视毫无防备的自己,令她感到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惊讶。原来我是用这种表情走在街上的吗?用这种凶恶的眼神看人吗?
……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窥见了自己的丑陋,恨不得转开脸吧。
&ldo;快道歉……&rdo;
那个声音突然在耳膜间鼓动,在脑海里回旋。在公寓楼顶手握摄影机的麻生,一边吹着温暖的夜风,一边用略带谄媚的语气说:&ldo;请道歉好吗?&rdo;红润的唇间传出用不同说法要求道歉的声音。
道歉。你快道歉嘛。请你道歉好吗?
剪接部门开始出现人群,接下来要制作午间新闻了。
&ldo;远藤小姐早。&rdo;赤松也来了。他完全没注意到瑶子的紧张与汗水。
瑶子强装平静,从放映机中取出录影带,开始将今天的新闻资料带排在剪接机旁。现在还不能告诉赤松。她打算藏在心中,直到非说出来让自己好过一点为止。
那天下午,播映中心的会议室起了一场争执。
瑶子向仓科和森岛提出要追踪采访&ldo;事件检证&iddot;市民团体干部坠楼自杀之谜&rdo;。
&ldo;录影带的来源,这么容易就抖出来了啊。&rdo;
那是在瑶子说完春名诚一这个男人交给她的录影带,是摄影者与拍摄对象串通好,自导自演出来的假影像以后。
&ldo;你不是坚持取材来源要保密吗?&rdo;
森岛似乎在幸灾乐祸,脸上松垮的肉几乎要掉下来了。瑶子好希望那块肉真的掉下来。
&ldo;那怎么着?&rdo;这是仓科窘困时的习惯,语尾提高。&ldo;吉村律师的死与永和学园的某人有关,那个姓春名的男人一定会在永和学园附近出没……是这样吗?&rdo;
&ldo;是的。所以我希望派几台摄影机去现场。&rdo;
&ldo;我们想在神田的永和学园校本部和主要学院的正门前,当然是隔一段距离啦,放几台摄影机,拍下进出的人。&rdo;赤松在一旁声援。
两人的计划是,只要瑶子看过拍回来的带子,找出貌似春名的人,便立刻去突击采访。
&ldo;你别说得这么简单好吗?&rdo;森岛嗤笑道。&ldo;不管是用大型摄影机或是掌上型的数位摄影机,万一被人发现电视台未经许可擅自拍摄,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rdo;
&ldo;只是拍校门而已。跟八卦新闻平常做的比起来,根本是小意思。&rdo;赤松轻松的说。
&ldo;看来宝宝的教育方式错了。&rdo;森岛故作悲叹的看着赤松。&ldo;是因为交给行为不检的姊姊照顾的关系吗?&rdo;
&ldo;请认真听我说好吗?&rdo;赤松脸上泛起红潮。&ldo;也拜托你别再叫我什么宝宝。&rdo;
&ldo;我不能答应你们去采访。&rdo;仓科说。
&ldo;你害怕对方抗议?&rdo;曾经在纪录片领域身经百战的男人,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怕事?瑶子感到很失望。&ldo;你那么害怕昨天被东洋电视台批评的事会重演吗?&rdo;
昨天傍晚看过节目后,有川经理似乎决定静观其变。看来他打算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等待暴风雨过去。
只是静观其变也就罢了,但是经理对于有关麻生和邮政省的相关报导全都避而不谈,这种怕事态度也传染到了制作现场。
&ldo;你何不先研究一下邮政省,再来攻击它呢?就像人家常说的,充满活力的政府机关是很难萌生贪污的。&rdo;
仓科有意将话题扯离问题核心。就连知道麻生没有不在场证明时,尖锐的追问是谁约他去台场的仓科,过了一段时间也变成这副德性。即使过去的热情不时抬头,但他似乎立刻意识到身为管理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