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光帝依然保持着一手支撑脑袋的动作,嘴角抿着笑,谁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好,如果你拿出证据,朕就置办商太傅,给你解这口气!”
说完这句话,昭光帝就瞟了高威一眼,交代:“好好看着他,别闹出什么祸事。就算是出了祸端,也不许把朕供出来。不过供出来也没用,朕会见死不救!”
花容月一口黑血卡在嗓子眼,好一个不负责任、推卸责任的少年天子啊!
在花容月再一次躺在担架上从龙驾帐营中抬出来的时候,跟在一旁的高威终于耐不住性子,低声对着他吼了句:“你怎么就答应天子,帮他搜集什么证据?”
花容月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有何不可?我这是在帮颜郎!”
“帮帮帮!帮你个头啊!”高威恨铁不成钢:“你都被天子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真是别人挖一个陷进,不用推你自己就往里面跳。你当真以为天子会指望你收集证据?他是看准了老国公这个王牌,想要拉国公府进来一起搅和!”
花容月不以为意,悠闲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是我不小心跳进陷进,也会有人把我拉上去……”说到这里,他忙坐起身,嚷嚷道:“先别回帐营,去颜郎的营房,我想看看他!”
高威看着彻底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断袖,无语道:“小将军英明神武、活蹦乱跳,根本用不着你去看。倒是你,再不宣太医来瞧瞧你的腿,恐怕下辈子真的要杵拐了!”
花容月一惊,生怕自己后半生真的落了残疾,忙指挥着抬着担架的禁军将他抬回帐营中,接着连宣数名太医进帐,直到确定他只是血流多了,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宽心,躺在踏上养伤。
而与此同时。
周颜的帐营中。
楚襄王满目忧色的看着梳洗干净,一身清爽的爱子从后帐走出来,关心道:“颜儿,你当真未受伤?”
周颜当着父亲的面转了个圈,双臂一展,道:“看,连块皮都没蹭掉!”
“这就好!这就好!”楚襄王总算是放宽了心,但想到那谋害之人,还是气的牙痒痒:“不用想就知道是商量和张阁老两人搞的鬼,居然想要谋害我儿?真是该死!”
看父亲忿然的模样,周颜上前劝说:“父王不必为那两人气坏了身子,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嘛。何况此次行刺不成他们必然会有所收敛,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不会太危险!”
楚襄王愤恨:“他们就是恼恨咱们父子俩霸占了朝堂的半壁江山,也不想想,本王乃是天子的亲叔叔,正宗的皇亲国戚、尊贵无比,可要比他们那群送了个女儿进宫才攀上皇亲的混蛋强得多。如此下贱还妄图欺负到老夫的头上,真是老虎不发威他们就不知道厉害。”
周颜素来知道父亲心高气傲,眼下听他这么说,更是忍俊不禁:“父王,那群外亲历来就看咱们楚襄王府不顺眼,再加上我现在带着一身功名,难免是狗急了跳墙想要解决我这颗眼中钉。但翻看朝野,能带兵打仗的又有几个?天子还需要我给他看家护院,纵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群鼠目寸光的贼子们害了去!”
楚襄王一听这话,深觉有理:“那依照颜儿的意思是……”
“以不变应万变,先让那群过街老鼠逍遥两天,若再跳腾,彻底端了!”
看着爱子的壮志雄心,楚襄王开心的胡子一翘一翘,连连夸赞这个“儿子”生的好。
金秋狩猎回来,已过了小半个月。
这段时间,朝堂和后宫看上去安稳和乐,实则大伙儿都清楚一个事实,那便是:商太傅不知怎么得罪了天子,不管是私下还是朝堂上,天子那张对谁都和煦如风的脸独独对商太傅却是冷若冰霜,而后宫之中,天子也许久不曾驾临承恩宫,反倒是次次翻端妃的牌子,夜夜恩宠、冲冠六宫。
商太傅眼见要失了皇宠,急的就跟人身上的跳蚤一般,逢谁都要叮上一口,成天揪着自己的党羽们商量怎样重新挽回圣宠。
周颜身为定北大将军,自然是要上朝听政的。眼见着那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被昭光帝整治的没了法子,在林中被伏击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要惩戒自己的敌人,**上的惩罚远远比不上心理上的折磨。通过这件事也让周颜了解到,天子怕也是一个用兵高手、重在谋略。
话说花容月自从在狩猎中负了伤之后,就乖乖的躺在府里养伤。高威也是无所事事,所以也成天与他厮混在国公府中,陪他聊天解闷。
那一日,花容月看着小腿上颜色稍暗的结疤,挑着眼皮问高威:“狐狸,我记得咱们商量过,狩猎的时候我大可放心的跟在颜郎身边,你会派人小心保护在我们身边,是不是?”
高威正悠闲的扇着折扇,听见这话,心虚的一回头:“啊?什么?”
看他这样,就知道有问题,花容月瞪着眼,道:“你少跟我在这里装聋作哑,说,是不是你从中又捣了什么鬼?”
高威装作一副着实冤枉了他的模样,苦着脸色,道:“容月,咱们自小在一起,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花容月咬牙:“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不敢相信!”
高威顿时伤心,瘪着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说完,死狐狸还装模作样的撩起衣袖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
花容月义愤填膺,道:“我就知道这件事透着点古怪,那群杀手纵然了得,但你若真如计划所说会找手下暗中相助,我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让商太傅那老东西在眼皮子底下伤害颜郎!高威!你要害死我是不是?我镇国公上下可是一脉单传,老子死了谁传宗接代!”
高威抽抽搭搭了两声,好奇的看着花容月震怒的模样:“你现在这样儿,还指望着自己传宗接代吗?”
花容月被高威偷掖,一时间也红了脸。“爷又不是传不了宗,只是……”说到最后,那本是趾高气昂的声音竟也变得细弱虫蝇。
高威看他这样,便也收起刚才的玩闹,正色道:“你当周颜小将军是真的好对付的吗?商太傅那帮蠢材,妄想在一介武将面前耍弄,还不是自取其辱?当初我敢让你跟着小将军一起进丛林,就敢保证那群杀手拿你们没辙。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劳心劳力的张罗手下在一旁保护,你说是吧!”说完这些话,高威就冲着花容月嘿嘿一笑,那模样,甭提有多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