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孤独,六年的相思,六年的服毒,终于摧毁了母后的身子!
让她在一个和自己丈夫相似的天气下,踏舞高歌,面对着他们的孩子,含笑九泉!
她履行了对夫君的承诺,也应尽了为人母的责任。现在,她终于自由了,自由的可以飞到让她牵绊了六年的爱人身边,再也不会分开!生生世世!
她夏风华,注定要活的傲然于世、尊贵无双!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两个人虽然相继离开,可她依然坚强独立,手持长剑,肩负重责,守护着北夏的万里河山,看护着父皇母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时年,春天来得格外早些!
她带领水兵在三百里海域巡逻勘察,一艘挂着大周旗帜的官船迎风而来!
她站在船头,红色的披风被吹得鼓鼓作响,一手扶着腰间佩剑,一手撑着船头栏杆,劈风斩浪般的看着迎风而来大周官船!
她知道,最近大周使臣要来出使北夏,而这艘船应该载着前来出使的使臣。
那时,她桀骜不驯,嚣张傲气,看见这艘南蛮子船里理都不想理会,直接转身进仓。可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对面船上珠帘撩开,走出一个如青竹皎月般的男子。恍然间,她似乎又看见了当年父皇将她举在头顶指看江山的模样。她的笑声如银铃般脆响,父皇宽阔的肩膀是她最安全幸福的港湾,永远都不会倒下消失的港湾。
她脚下顿住,被风吹的有些发酸的眼睛鼓胀胀的。但就算这样,她还是坚持着睁大眼睛看着那人,瞧着他星眉剑目的五官和出尘飘逸的身影。一瞬间,脑海中只出现一句话:春风十里,不如有你!
那时,她好像有了当年父皇初见母后时的怦然心动,快要干涸的心,在这一瞬间,似寻找到了新的源头,有了新的希望!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鲜活的活着,可以像母后那样自由的爱了!
谁的等待,春暖花开。
岳朗辰是个很好的夫君,最起码,他对她真心以待,爱护有加。
天底下的人都在说,岳家有个了不起的主母,她是北夏的定国公主,是在战场上劈风斩浪的第一女英雄,是号令三百里海域守护北夏最坚强的后盾。
可是,这一切传到岳朗辰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他有一个很美丽的妻子,有点拳脚功夫,深爱着他,是他这辈子只愿相守的唯一的女人。
她是在大周秋天的时候披着十里红妆,由北夏的和亲大使和千艘战船迎送到大周岳家的。
她的婚礼,震惊三国,谁都无法料到她不爱与她同日争辉的战国枭雄,却独独情有独钟那儒雅清俊的岳朗辰。而她也知道,她的夫君是个文官,和父皇一样,都是极温柔的男子。
常年在北夏生活,她甚少经历秋寒和冷冬的酷寒。
自从大婚之后,大周的秋色越来越重,她每天都懒懒的缩在屋子里,穿的厚实而温暖,可就算是这样,到了深夜如果没有岳朗辰抱着,她还是浑身冰冷,辗转难眠。
岳朗辰应是爱她的,因为在他知道她怕冷之后,每天就算朝事再忙,也会按时上塌歇眠,有力的臂弯中,她就像小时候一样,放心的缩在爱的人怀里,汲着他温暖的体温,沉醉在一个又一个香甜的梦中。
岳朗辰很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带着她一起四处游玩走动,大周帝京的京郊围场,大周偏北的草原山川。以花雨扬名天下的绯花雨幕,每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动情的牵着她的手,将她拢在怀里亲吻的热烈而缠绵。他喜欢叫他风儿,常常一边呢喃着她的小名一边笑着说,她是他的风,而他是她的尘,风刮哪里,尘跟哪里。天高海阔,相依相随!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都会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将一汪热泪洒在他的胸口,哭的肩膀抽动。而这时候,他只会笑着捧着她的脸,柔软的双唇碰着她冰冷甘苦的泪,亲着,吸着,为她轻轻擦拭着斑斑泪光。
她爱他的丈夫,爱的深沉坚定,爱的至死不渝。他就像她的空气,只要一会儿看不到就会心慌意乱,他就像她的生命,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会活的很好。
她来大周整整一年,低调而幸福的活在他的身边。她不再怀念当年战甲披身的权势滔天,也不再为自己独孤一人而沉默寡言。亦如当年她活泼好动的性子,被岳朗辰宠的无法无天。
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夫君看似文弱儒雅,其实已经化身为她的盾牌,将她保护在身边,就算是顶着重重压力,忽视所有人对他背后的指指点点。他依然对她笑的春暖花开,温柔如初。
她一直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正如她爱她,父皇爱母后,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对,就会是全部。可她却忘了,他是北夏人,是大周建朝以来的宿敌,是北夏身份最为特殊的定国公主。就算她已卸甲嫁人,就算她只想当一个平常普通的妇人,可她的特殊身份不允许,世人的也不允许。
岳朗辰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好到外面已经雷雨迫近,可她依然活在丈夫为她建造的温室中,笑的惬意安详。
岳家势力本就在大周很大,再加上岳朗辰年轻睿智,魄力与能力不容小觑。当朝天子早就开始对岳家心存忌惮。最后没想到岳家又有了个她这样身份的主母,一个振臂高呼就会有千军万马的主母,天子更是视岳朗辰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夫君虽然在朝中位列高官,可活的战战兢兢,虽然笑的如沐春风,可却在用自己的身板保护着自己的妻子和两个还幼小的孩子。
那年的冬天,是大周难得一见的酷冷!
早晨,她像往常一样服侍着丈夫穿戴官衣,陪着他一起吃了早膳,被他牵着手走到府门口。
他温柔的大手抚摸着她绝色的脸颊,笑着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交代:“今天我会早些回来陪你和孩子,别在像以前那样傻兮兮的站在门口等我,家在这里,你在这里,我的心也在这里!”
她笑着靠在他的怀里,已经多年未拿刀剑的手早就被养的白嫩柔软,轻抚着他的胸口,听话的点着头。
她目送着他的官轿离开,看着他在走出好远之后还撩开帘子回头看她,摆手催着让她赶快进屋。她倔强的就像个孩子,眨着眼睛坚持看着他,直到他的官轿消失成一个小黑点,这才死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