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月双手负立,看了一眼人影绰绰的店里:“不打尖也不住店,问你个事!”说完,花容月就毫不意外的看着立马变了脸色有些不老愿意的店小二,狗东西,当真是只眼睛里揉沙子的小人,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子,拿在面前晃了晃,花容月继续说道:“你要是回答的老实,我就把这银锭子赏给你。”
小二一看是个海客,立刻又换了张更加谄媚的笑脸,迎着:“爷,您尽管问,小的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保管让你满意。”
花容月嘴角带着鄙夷:“好,那我问你,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今天走了吗?”
小二认得那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一看就是大有来头,几个人不分主仆,硬是将天子房清一色的保下来,整个二楼右侧就住了他们几个“大人物”,如此出手阔绰、出彩出众的人,要他不记下来都难:“爷你这次算是问对人了,小的还就记得那几个人,昨天晚上他们中间有个随从下楼到掌柜面前结了帐,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小二嘴上说着,可那豆豆大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花容月手里的银锭子,那模样,当真是怕一不小心没看住,银锭子就会长翅膀飞了一样。
花容月就知道沈奇峰不得不走,只是,也走得未免太利索了吧!
原本还等着姓沈的这个家伙会跳出来和他斗一斗,可没想到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当真是害得他这几天时刻神经紧绷,倒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珠轻轻一转,花容月就将手里的银锭子扔到小二怀里,扬手就朝着店内走去:“带我上去看看。”
沈奇峰这样的人物突然间会这样乖乖听话,实在是要他不放心,除非亲眼证实,要不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小二怀里抱上了银锭子,那比抱上媳妇还要美滋滋,笑的嘴巴都咧到后脑勺,狗腿子的应了一声,快步就跟上花容月的脚步,打前引路去了。
第二次再来,花容月要显得熟门熟路许多,在小二打开沈奇峰住的房子退下时,他迈步进去,看着俨然已经换了床被、房间里已然被打扫的一干二净,这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看来,是真的走了?
他走进屋,又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当真是确定了没有一件多余可疑的东西留下来时,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来到窗沿边,推开两进开的窗户,看向不日后就会草长莺飞的京郊城外,长长地舒了口气。
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能够过的久一点,希望,老天爷能够在给他宽限几天,不要这么快……不要这么快……
就在花容月打开窗户望着远方怔怔出神的时候,就看不远处一阵黄尘滚滚而来,飞扬的白色马蹄,青色的锦绣长装,还有随着烈风卷动的长发以及那张深入他骨髓般的脸颊,顿时让花容月大惊失色,匆忙转身的同时像是见到鬼一样啪啪两声紧紧地扣上窗栏。
还在二楼晃荡的店小二听见房内出奇大的动静,忙勾着腰跑上前,在看见花容月瞬然变得惨白的脸颊时,上前问:“爷,您这是……怎么了?”
周颜怎么来了?难道……她开始怀疑他了吗?
花容月手脚大乱,皓白的贝齿咬在下嘴唇上印出青白的牙印,惊慌失措的眸子飞快转动,终于在看见店小二那张奇怪的神色时,他想也不想,一把揪起这还没到他肩膀高的店小二,手上还没使劲儿,就将店小二掕起来。
店小二两脚被腾空,整个人想失去重心一样挂在花容月手里,吓得子里哇啦的乱叫,害怕的直哆嗦:“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是可怜那锭银锭子……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换给您……把银锭子还给您,您放了小的……放了小的!”
花容月面色持重,看着被吓得小脸青白的店小二:“谁稀罕那银锭子?给我听清楚了,马上有一个人会来这里,若她问起我,你敢冒出一个字,我就让你有命拿钱,没命花钱!知道吗?”
店小二就是个狗腿子,心眼小的就只认识钱,眼下听花容月不是来抢他的银锭子而是要他把嘴闭紧实了,立刻做出保证就差搬出祖宗来立誓。
花容月看这店小二不过是个缺心眼的傻货,冷哼一声将他一把丢在地上,砰地一声,硬是摔的这小子屁股朝地,疼的脸都有些发红。
从荷包中又掏出一锭银子,花容月半蹲下身送到店小二面前:“把话都给我兜圆了,这些钱都是你的。记住,祸从口出,明白了吗?”
店小二又看见一锭银锭子送到面前,这就跟看见亲爹亲娘一样,跪在花容月面前就喊着祖宗爷爷:“小的都听爷的,爷要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
花容月冷站起身,抄手就将银锭子扔在地上,看着店小二跪着捡起银锭子,捧在心口上那副没出息的模样,耳边马蹄声越来越近,便招招手让店小二起来,然后附耳上去,叫他等会儿怎样应付周颜。
待周颜快马赶到来到悦来客栈时,就瞧见客栈门前站了一匹她王府里的马匹。京城贵族,哪一个王府里都会养一些骏马,一来是用来驾车,二来是侯门贵族家的公子哥们各个都是消遣找乐子的主子,一帮少年公子鲜衣怒马奔驰在京中官道和野外草地上,那潇洒劲儿当真是羡煞无数人。
周颜爱马如命是京城中无人不知的秘密,对于一个马上的将帅来说,最忠诚的两件东西一个是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兵,还有一个就是骑在身下的马儿。所以郡王府马房中的烈马出类拔萃,个头高大、西域良驹,那都是上好的品种。为了不跟普通的马匹混淆,所以王府中的马匹都有特殊的记号。眼下府里的爱驹出现在这里,难道那个人当真在这里?
周颜心口一惊,从踏雪背上翻身而下,连拴马到马桩子上的时间都没有,快步阔阔,直直的就朝着客栈内走去。
店小二听从了花容月的吩咐,快步从二楼上奔下来,果然就看见一个极为年轻俊朗的“男子”夹杂着一身隐隐勃发的冷气从外面冲进来。
摸了摸怀里的两个银锭子,店小二精神劲儿十足,搭了搭白色的帕子在肩头,迎着笑就朝着周颜走来:“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周颜正站在门口到处张望,看见店小二走来,指着身后的马匹,问:“骑着这匹马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