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敢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朕。”高威慢吞吞的丢出这段话:“朕真心喜欢她,为了她什么都肯去做;就算是用恨的方式,朕也决不允许她将朕忘记!”
高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平静无波,可是眸光中透露出的隐隐坚定却是震撼人心;一念成仁、一念成魔,皆是在瞬间之内。
北夏皇城内。
凤倾城一身乔装飞马赶回来时,早已迎候在城楼门口的一辆马车外,隐隐绰绰的站着一个负手背立的男子;锦衣华带,盎然正气。
凤倾城策马而来,在看清楚男子的容貌时,忍不住扬起嘴角:花容月这臭小子,乔装沈奇峰还装上瘾了。
季海跟随在身边,同样也看见乔装而来的花容月,看了一眼身边的凤倾城后,知趣的压着马儿慢了几步,不再与凤倾城并驾齐驱。
花容月看见了凤倾城,半个多月前当他听闻大周噩耗,几乎整夜辗转难测;虽说他早已在周颜离开大周时也选择了背离背弃他曾经热爱的国土,可是一朝朝变,当他听闻他这辈子最敬爱的爷爷随着大周的没落而一同消逝的那一刻,眼角的湿润还内心的纠结同时撕扯折磨着他;他以为他早已恨透了这个无情的王朝,他以为他可以潇洒的离开大周从此形同陌路;可是一旦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犹豫挣扎了。
毕竟曾经他的效忠、他的全部都给予了那片国土,他从小就受尽训练、学了一身的本事都是为了保护他的子民;可谁也没想到到最终,还是因为他的背离而让敌人有机可乘;爷爷当初说的没错,他是个罪人,一个背负着国破山河、出卖家国的罪人。
不过,如果让他重新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离开大周来北夏寻找周颜,寻找他毕生挚爱的妻子;他有勇气背负起所有的罪孽和惩罚,却没有勇气面对周颜的离开和从此的形同陌路。
在花容月沉浸在回忆和自责的时候,凤倾城的马儿已经靠近,只感觉眼前一抹艳红扫过,下一秒肩膀上跟着一痛,耳边就传来凤倾城清脆但同时也遮不住疲惫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等着了?谁给你透露的消息我今日回来?”
花容月从疼痛中惊回神来,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冷撇她一眼:“只准你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算计我,就不准我在你身边安置眼线偷窥你的一举一动。”
看着花容月没好气的模样,凤倾城就知道依照这小子的聪明程度,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幕后操作是谁;既然已经被人猜出来,她也不打算继续隐瞒,毕竟对自己至亲的人还有藏着掖着的秘密,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凤倾城顺步而上朝着马车里走着,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花容月,了然一笑。
“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愧是我生死效忠的少主,英明神武、冰雪聪明哇!”凤倾城‘噗通’一声坐进马车里,耳边听着车轱辘声音的响起,眯着眼睛双手抄在脑袋后面,一副悠闲乐哉的模样说着:“容月,对不起了!”
花容月其实早就开始怀疑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会不会是一个局,只是当时他的心和理智都被当时周颜的离开全盘占据,深深地愧疚和自责几乎快要把他扯碎毁灭,哪里还有闲情去追根究底。
几年过去,真相大白,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
不过想到这里,花容月就气得差点跳起来,一拳头上去敲在凤倾城的脑瓜上,横眉冷对:“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把我媳妇害的那么惨,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凤倾城揉着被敲疼的脑瓜,无奈又无赖的说着。
看着凤倾城那样儿,花容月顿时气结,果然,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拿她没办法;想到这里,花容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眼神,再次回到面前这个让他又恨又爱的女人脸上:“倾城,你也受苦了。”
本来还装模作样揉着脑瓜哎呦哎呦惨叫的凤倾城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看向花容月;虽然不是印象中那张熟悉的容颜,可是他眸光中熟悉的那片温柔,却要她格外熟悉。
花容月看着凤倾城发傻的样儿,淡淡的笑了几声,挑起车帘子往外看,道路两旁人影绰绰,马车行走在宽敞的街道上,人群的交谈声和小贩的叫卖声都可以尽收耳中;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安静的欣赏过景色了。
其实花容月十分清楚,凤倾城这么做不过是顺藤而上、借机使力罢了;毕竟当年如果不是昭光帝有了除楚襄王之心,依照楚襄王对大周的忠心程度,怎么可能会萌生了离开大周的想法从而让她利用了这样的机会;楚襄王府上下能够经历劫难而活下来,追根究底的功臣其实还是凤倾城,只是这丫头下手太惨烈,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几乎害惨了他和周颜,差点让他毕生都在痛苦和炼狱中度过。
想及此处,花容月忍不住长叹一声,至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我没想到你会为扶雪做到如此程度,就算是当年亲眼所见你对他的态度,我至今都无法相信原来你真的是喜欢他的。”
旧人重提,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撕心裂肺,可是扎根在心底的疼痛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凤倾城收起脸上无谓的笑,突然安静下来:“想了想,我竟然还没你活的明白;连你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我心里其实想的念的认识他,可我自己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看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对谁用情至深。”
耳边,凤倾城哀默的声音让花容月心底一痛,伸手摸了下她垂在肩膀处的长发,道:“正因为我是局外人,这才看得够清楚;当初知道扶雪的离开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该怎么办,但是看见你红着眼眶看似平静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出有些东西可能不一样了;倾城,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放过自己,也放了扶雪吧!”
凤倾城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花容月,不清楚他说的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容月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淡然一笑,一下撩起车帘看向外面;马车两旁,数名暗卫乔装跟随,而在暗卫前面季海一身劲装带领着马车缓缓地朝着前方移动,而就在这时,一直笔直向前的季海突然回眸看来,璀璨的眼瞳如深海一般,在瞧见凤倾城安然的坐在马车里时又是温柔一笑,爽朗的笑容和阳光般温暖的温度瞬时洒落在他的周身,引得道路两旁不少女子羞涩遮面、美眸巧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