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盈眼睛眨了眨,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苏莱姐。那个人还在。你看下这么大的雨,他没带伞还是坐着轮椅,要不然,让他进来好不好?”
苏莱没说话只是灼灼的看着她,金盈脖子缩了缩脑袋慢慢垂下,有点委屈道:“唔,当我什么都没说!”
苏莱搁了碗筷,淡淡道:“我这里不是收容所!”然后她起身径直回了房间。窗外雨下的又大又急,空气都带着潮湿闷热。一道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也是一声响过一声,苏莱渐渐的就心烦气躁起来。
空调开得温度适中,她却觉得越来越闷。丢了笔电她有些懊恼的倒在床上,干脆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睡觉!
自然是……睡不着的。苏莱烦躁的拔了拔头发,最终没忍住跳下床!她走出房门时金盈正偷偷摸摸的掀窗帘,看到苏莱忙松手:“苏莱姐!”
苏莱摆摆手,面上冷冷的:“他还在吗?”金盈忙不迭的点头“在!”瞧苏莱这模样莫不是动摇了。早该这样么,这年头像他这么痴情的男人到哪里找去啊!金盈有些欣慰。
苏莱就那样端着黑沉沉的脸打开许久都没打开的大门。雨幕下,那人低着脑袋坐在轮椅上,不动不移不言不语仿佛沉寂的雕像一般。苏莱觉得眼睛有点涩,就在金盈以为苏莱会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的时候,却听苏莱平静道:“盈盈,给他送把伞!”
金盈:“……苏莱姐,还是让他进来暖暖吧!”
苏莱“……”金盈的目光里带着期待与恳求她不忍拒绝,许久,她点头“恩!”小姑娘立刻就笑了“苏莱姐你最好了!”
苏莱苦笑,她最好么,她只是还不够狠心而已。罢了,便当他只是她熟识的故人而已!
纪长宁有些颓然,苏莱是彻底放弃他了吧,不管他有多后悔有多鄙视唾弃自己,她都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吧!他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接到顾长安的电话得到苏莱的地址,然后第二天他便出现在了这里。可是苏莱,这次没给过他半分机会!
视线有些模糊,太阳穴处闷闷的针扎似的疼。至于伤口,他无声的笑,发炎、鼓脓、溃烂,或者病发,有什么关系么,反正,他最在意的那些已经失去了。
头顶蓦地一片安静,他疑惑的抬起头,年轻的小姑娘冲他安静的笑,手里的伞如数举在他头顶。他开口:“你……”
金盈笑:“苏莱姐准许你进去了!来,我帮你推轮椅!”
纪长宁不敢置信:“她让我进去了?”
“是!”
“真的吗?”
金盈有些好笑的看着男人激动的样子,又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想哭。她再一次点头:“是啊,苏莱姐让您进去了!”然后她就看到男人苍白的脸上缓缓扬起的灿烂的笑容,心跳忽然就加快了。金盈甩甩头,妈呀,这男人笑起来真诡异的好看,太挑战她的小心肝了。
推着他进了屋,金盈唤了句:“苏莱姐!”,客厅里哪还有苏莱的身影,金盈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苏莱姐可能去休息了!我去帮你收拾客房,唔,还是先帮你拿干毛巾擦一下吧!”
纪长宁“谢谢!”金盈很快拿来毛巾和浴巾,递给纪长宁她问:“要不要我帮您擦?”他忙道:“不用!我自己来!”金盈“唔”一声,转身进客房收拾房间。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纪长宁一个人,膝上的毛巾浴巾柔软温暖,他没碰。轮椅转动,直到主卧门前停下。他的手在半空停了好久终是没敲下去,苦笑一声他缓缓放下
“莱莱!”他开口,声音暗哑。“谢谢你!”
苏莱呼吸停了片刻,随即闭上眼,黑暗里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曾经最远也最近的两个人,保持着最远也最近的距离。不久之前是同床异梦,现在是一墙之隔。
金盈拍拍手走出客房:“纪先生我帮你收拾好房间了!咦,你怎么还没擦干头发?”纪长宁回神,虚弱的笑“马上就擦!”
金盈怀疑的看他一眼,干脆拿起毛巾“还是我帮你擦吧!”蓦地惊呼起来“天哪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唉!”
纪长宁避开她的手,“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好!”他下意识的躲避的动作让他一直倚在轮椅背上的后腰暴露在金盈眼前,金盈眼睛睁得更大“你背上流血了!别动,让我看看!”语毕就要去解纪长宁的衬衫,手覆上第一颗扣子时才意识到不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纪长宁“没关系!”神情却是沉静了下来。
金盈咬咬嘴唇“可是你好像伤口裂开了,刚刚又淋了雨。我是学护理的,病人不分男女,你还是让我看看吧!”
纪长宁:“……不用了,真的没关系!”
“啪”门开了,纪长宁快速的望过去,苏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莱莱!”时隔一个月,纪长宁再次见到苏莱。她的精神不错,气色也很好,好像还胖了些。除了高兴还有些难过,离开他她好像真得过得挺好的,梁辰把她照顾的不错!
苏莱没看他,只是对金盈道:“盈盈,你去打盆热水,然后帮我把医药箱拿来!”吩咐完金盈她才迈开步伐,依然没看他,径直绕道他身后推动轮椅。
纪长宁有些激动“莱莱,你终于肯见我了!”苏莱沉默,抄起毛巾帮他擦头发。她擦头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弄得纪长宁并不舒服,他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