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目送她渐行渐远,默默记下地点名称,寻路改道去领人。
大抵是容欢监管时期带来的手下事发之后被扣在李司制手里,如今李司制算是卖她面子,把人还回来了。
去时温浓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水染房中见到老熟人。
西院的水染房中,杨眉奄奄一息,倒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3
杨眉浑浑噩噩醒来之时,感受到屋里有人向她靠近。
“你醒了?”
她下意识蜷缩身子,听见这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杨眉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森凉潮湿的水房一角,此刻的她正躺在干爽柔软的床褥中,身上大小伤口像是有人抹药包扎过的,不再疼得那么难受厉害。
干净的帷幔被人撩开,杨眉顺势抬眼,看清来人的面孔。
“温姐姐……”一声呼唤从杨眉口中迟缓吐出,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了。
温浓眉心轻蹙,旋即抚平,仿佛只是刹那的错觉一般:“喝水?还是起来吃点别的?”
杨眉抿着干裂的嘴唇:“水……”
温浓转身去倒水,回来之时,杨眉已经独自撑坐起半身,尽管虚弱地驼着腰背,却也没有再躺下的意思。
她很温顺,温浓喂水,就小口小口喝到底。好在温浓递来的水不多,她怕杨眉喝到撑也不说,有多少喝多少,多了也不推拒。
等她喝完了,温浓挨坐榻边的小矮墩陪她:“你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织染署?”
杨眉身子微动:“我原是住在凌园。”
温浓面色一凛,不怪乎自入永福宫分开之后温浓就不曾再见过她。凌园是永福宫另辟宫人住的地方,住在那的多是粗使宫奴,连下品都称不上。
温浓这辈子是沾了陆涟青的光,才进了永福宫被容从另眼相待,与容欢平起平坐,吃住待遇都好上许多。可她上辈子也是粗使宫奴,还不是永福宫这样有大主人坐镇的地方,她心知杨眉这些日子过得有多苦。
杨眉虽不似她有信王为盾,那也是容从亲自要回来的人,容欢竟是这般对她?
温浓按住满腹疑虑,又问:“后来呢?”
杨眉低声喃喃:“半个月前小容公公在凌园挑人,说要带去织染署帮工,挑了我还有其他姐妹,统共六人。”
六个人,温浓心中默念:“只剩下你了?”
杨眉嗫嚅,无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