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里,如非必要,他基本不回去。那日醉酒从床上醒来,他还疑惑过为何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只觉得是家政阿姨细心,原来都是白臻榆虞洐下意识抿唇。转而眉睫错落下来,短促地笑了声。原来是这样。他大概太长时间没回应,阿姨稍稍提了音量,虞洐嗯了声继续听。总算从电流滋啦声里听清楚,白臻榆现在还没回去,并且联系不上人。即使知道白臻榆做事比他有分寸的多,虞洐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攥起,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急促。“我明白您意思了,您先回去吧,其余的事情我会告知他。”三言两句挂断电话,虞洐垂眸瞧时间,现在十点,不算很晚。但白臻榆今天的安排不出意外是只有陈燃婚礼一项的,这个时间点,还有什么事情困住他么?这种事情禁不起细想,虞洐皱起眉,没心思听下面的人推诿责任,把任务规定下去就想去找人。等走出公司时,又后知后觉,白臻榆不一定是一个人。还有姚景。白臻榆的确很少有联系不上的情况,这与他的职业也有关系。上一次还是受伤进了医院,处于昏迷状态。那么现在呢虞洐站在原地,咬牙拨给白臻榆,的确是无人接听。他稍停顿继而打给姚景。——如果两人现在在一起姚景电话却接得很快,对方却传来女声的嘟囔,玻璃杯撞击的脆响,即使这些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后并不太明显。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电话就被挂断。虞洐徒劳地攥紧拳,即使有些焦急,但还算冷静。毕竟是白臻榆但即使是这样想,虞洐拨出号码时仍然有些颤抖。白臻榆的确意味着强大、优秀。可这些词从不代表他不需要别人关心。虞洐想起自己查到的那些过往。幼年时没人问失去母亲的白臻榆会不会难过,少年时对方被人围困打伤依旧一声不吭。白臻榆是多大委屈都能自己消化的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的人,大家理所当然地依赖、信任甚至于觉得白臻榆就是如此。所以一次次忽略,伤害,却不自知。可凭什么呢。至少这次,白臻榆三字不足以让他安心。虞洐想,的确他从来就错了。他总是在等人开口,可忘记了白臻榆就是这么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白臻榆要他走他真的就头也不回,对方说自己不疼,他就偏要赌气。也难怪,难怪白臻榆会离开。白金河答应的很快,可有关白臻榆踪影的消息却迟迟未传来,虞洐逐渐焦躁起来,他垂眸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对方输入中”省略号所代表时间的持续似乎被无限拉长,在虞洐忍不住要问“人在哪”时,终于看见白金河发出消息。白金河:【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毫无用处的废话,虞洐不耐烦地蹙眉,直接问道:“你查到是什么?”【地址定位现在就发你,虞洐,你多注意点。】醉酒看清白金河发过来的地址,虞洐多少明白对方刚才支支吾吾的原因。摁熄屏幕,确定了白臻榆现在在哪,虞洐眉眼略微舒展,唇角轻勾了下,夹杂些许难言的讽刺。所以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么虞洐自知自己不算什么好货色,但在酒色中沉湎时仍觉得厌倦,而白臻榆这清泠泠如月光一般澄澈的人物,该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吧这话他没资格说半句,因为混蛋的正是他,做出混账事的也是他。不,还是不同的,他没立场站在白臻榆面前,要求对方跟着自己回去。在推开那扇门前时,虞洐还有点懵。交代事情,开车到目的地,再怎么绕过人群走到这扇门前,仿佛都是一瞬发生的,于是醒过神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恍惚感。他没多少分量,不可能让白臻榆改变主意或是决定,这点他清楚。指腹接触冰冷的扶手时略微瑟缩了下,施加的力气却没来得及撤回。在人声喧嚣袭来的那瞬,他淡淡阖眸,算不上坦然地接受了随之望过来的各色视线。白臻榆此刻已经有些发晕了。从小到大,他做事鲜少出格,就算有,大概也全能标记上虞洐二字。今天来赴宴,可能与“放纵”有关,与“麻痹自我”有关,反正决定他已经做了,不是不计后果,只是计较不了后果。可是他从未想过虞洐会来这里,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醉酒的确会让人产生时间和空间的错乱感,不然他不会见到虞洐的瞬间,径直忽略掉这近日的纠葛,以为还在没有期限的三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