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不是实验室的事。”
张梁慎说“其实我也不赞成他们找你,你说的那些我也早跟他们说过,可是搞科研的哪个不是头铁心直?你就当没这事儿吧,以后他们再想来打扰你,我尽量帮你拦。”
陆阙“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今晚是吃火药了吗这么冲?”张梁慎玩笑地猜测“难道刚刚那通电话真打扰到你跟对象约会了?”
陆阙默了默“不是。”
张梁慎“那是什么?”
陆阙捏了捏鼻梁,看向书桌一角的生物地球仪“跟小蕴说好了,陪他一起看烟花。”
张梁慎也不说话了。
半晌,啧地一声“也是,早该猜到,我怎么能对你谈恋爱这件事抱有幻想?”
“不过不就是一场烟花秀嘛,年年都有,何况小蕴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你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么?”
陆阙“没有。”
“你那脸色还叫没有?”
张梁慎语气夸张“打从咱俩认识开始我就没见你这么生气过吧,说话那么不留情面,那几个研究员都要被你训得自闭了,换几个刚毕业的估计都要被你吓哭。”
陆阙理所当然地反问“不该训?”
“该该该。”张梁慎说“但我觉得重点不是这个。”
陆阙“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梁慎“我就是想说,你放在小蕴身上的心思是不是多得有点过了?或者说从长辈和小辈的角度,你对他的保护欲是不是已经超出合理范围了?”
“你敢说你发脾气只是因为觉得他们的研究无意义,浪费资源浪费时间?”
陆阙看着被自己无意识摩挲的戒指,没有说话。
张梁慎“我指的不仅仅是这次的事,还有上次你拦着不让我给小蕴介绍女孩子,上上次跟小蕴吵架接连好几天冷脸,上上上次出差那回,高强度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就因为小蕴一句想你了,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改签机票回国”
典型太多,张梁慎掰着手指头都快数不过来。
陆阙没有打断他。
而且不仅是因为他口中的事实让他无意反驳,更是因为当这些事情从第三个人口中讲述出来时,一些东西才能有迹可循。
这场灿烂盛大的烟花秀落幕了,为它活络的心跳脉搏却尚在余韵中绵延。
张梁慎的停留面太浅,他们之间,或许早已不只有单纯的保护欲。
他不是不希望他谈恋爱,只是不希望他和别人谈恋爱;
不是因为冷战烦躁,只是受不了他避着躲着跟自己拉开距离;
不只是为失约发脾气,而是对和他一起看烟花这件事,他同样心怀期待。
也不只是因为他想他才归心似箭,而是他的想念,从来不比他少。
张梁慎自以为知道很多,其实不过冰山一角。
他口中所谓过头的保护欲早已变质,或许用占有欲来形容,才最为贴切。
一种特殊情绪的催生往往需要另一种普遍情绪作为基础,它们从出生便纠结缠绕在一起,难以察觉,更难剥离。
等到被寄生者察觉,它已经丛生蓬勃到几乎遮天蔽日的不可思议地步,牵一发,动全身。
所以无意识地想要为他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无条件满足他无论大小的所有愿望,无底线地纵容他对自己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