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代谢成古今,廊庙拥挤已登临。
失足留下罪恶事,闲时想来泪沾襟。
王鉷得到李林甫的帮助,青云直上,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多,但他对杨慎矜亏欠太多,内心之中也不舒服。虽然他现在已经成为除李林甫之外,在朝廷中掌握实权的第二号能作主的重臣,但他知道这是他帮助李林甫扳倒杨慎矜的回报。虽然官场得意,而且深得唐玄宗的宠信,但陷害杨慎矜的行径太过卑鄙,长期压在心中,挥之不去。他的内心深处十分痛苦。
有一段时间,他不能睡觉,躺到床上就做噩梦,梦到的都是杨慎矜。为了这事他偷偷的去找慈恩寺主持圆声禅师。圆声禅师对他说道:“佛讲因果,施主陷害他人也会受到他人陷害。既然已经知错,就要谨慎行事,多积功德,减轻罪孽。我佛慈悲,也许能宽容施主。”
王鉷给了慈恩寺一千贯香火钱,圆声说道:“施主夜不能寐,是那位杨大人在阴司里告状。阎王要审理案件,但又不好干涉阳间,只好派小鬼在夜间骚扰施主。施主如果在家中为杨慎矜设置一个灵堂,诚心忏悔罪孽,就能得到谅解,小鬼也不会再来骚扰了。”
王鉷如获至宝,他回家后就在住宅中腾出一间房子,专门放置杨慎矜的灵位。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都要到杨慎矜的灵前忏悔诉说当时的苦衷。告慰地下的亡灵,要他不到阴司里告状,让阎罗来加害于他。果然十分灵验,自那以后王鉷再也不做噩梦了,夜晚睡得十分安稳。
前几天王銲说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想起了圆声禅师所说的因果报应,立时感到毛骨悚然。他想这个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引起李林甫对他的猜疑。一大早就到中书省,要向李林甫表忠心。
中书省位于宣政殿①左前侧的凤池,宣政门的左边,宣政门的右边是门下省。王鉷所在的御史台,就在中书省对面,含元殿②的左边,到这里很方便。
进了李林甫的房间,王鉷上前向李林甫行大礼:“下属王鉷参见相爷。”李林甫说道:“王大人请起,来中书省何事啊?”“来向相爷汇报工作。”王鉷十分乖巧,躬身站在李林甫的面前,详细的汇报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李林甫很高兴,对王鉷说道:“这几年你为朝廷出了力,做了很多事,皇上对你十分满意。现在贵妃娘娘整天陪着皇上,皇上一年有五个月不在皇宫,就是在皇宫里,也很少上朝,将朝中的事务都交给了你我。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那么充沛了,因此上呢,你要多担当一些。你年轻,有能力,皇上又很赏识,我这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王鉷听到这话内心一惊,他知道李林甫对相位特别看重,从来都不会自称能力不行要让给别人。心想他是在试探我了,我可不能重蹈杨慎矜的覆辙,躬身说道:“王鉷是相爷的忠实部下,只知道在相爷的手下当差,踏踏实实的做事,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永远跟随相爷,为相爷担担子。相爷年龄虽然大一点,但是身体很好,机智过人思维敏捷,朝廷离不开相爷。”
李林甫上前拍了拍王鉷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你太抬举我了,人总有老的时候,我现在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你不想做首席宰相,但皇上不会忘记你的,你一定是我的接班人。”
王鉷说道:“有相爷在,王鉷不敢进入相府。”李林甫突然板起面孔,厉声说道:“你是在咒我死了﹗”
王鉷吓得浑身哆嗦,立即跪在李林甫的身前,伏地说道:“相爷明察,王鉷决不是这个意思。王鉷只想永远在相爷手下做事,没有丝毫不敬相爷的心意。相爷身体健康,再干二十年也不成问题,王鉷是相爷一手栽培起来的,有何能力取代相爷的位置。”
李林甫上前扶起王鉷,假意拍打他身上的尘土,对他说道:“一句玩笑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你我共事多年,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对你十分放心,不然也不会将大权交给你。不要疑神疑鬼,没有事的,安心的办差。”
王鉷说道:“这几年在相爷手下做事,升发很快,朝中很多人不服气,少不了在相爷面前说王鉷的坏话。我是怕相爷一旦听真了,疏远王鉷,相爷就失去了一个忠实的走卒,我王鉷也会有灭顶之灾。”
李林甫说道:“这倒是实话,是有很多人妒嫉你。你放心,如果我连识人的本领都没有,还能在首席宰相的位置上呆上十几年吗?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干,安心好了。”
出了李林甫的房间,王鉷内心稍安,他对此行十分满意。挥着手,嘴里哼着小调,向御史台走去。
杨国忠到御史台来办事,他是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次官,王鉷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在门前,迎面碰上了。
王鉷的一颗悬着的心已经落地,此时心情舒畅,直呼杨国忠的以前名字:“杨钊怎么有空来御史台呀?”
杨国忠本不想答应,但在御史台,王鉷是他的上级,他不能装作。正色说道:“下官参见御史大夫大人,皇上为下官赐名杨国忠,已经一年多了,大人为何不听皇上的话,直呼国忠的昔日之名。”
王鉷说道:“想起来了,皇上是为杨大人赐名国忠。对不起,一时没有改过来,以后注意一些是了。”他这是一语双关,杨国忠外表没有反应,内心之中气得不行,他最犯忌的就是有人喊他杨钊。
王鉷意气风发,并没有注意到杨国忠的内心,向御史大夫的房间走去。在御史台他是最高长官,谁都不在他的话下。
杨国忠却恨上了王鉷,而且不单纯的只是王鉷的犯忌喊了他杨钊的名字,更主要的是王鉷拦在他的前面,阻碍了他升级的道路。
杨国忠决定出击,去找张渐,要听一听这个一直为他参谋,担任谋士的角色的大学士问计。在他网络的一帮人之中,他认为张渐最有心计,便撇开其他人,单独请他一起喝酒。
杨国忠说道:“前日王鉷直呼我昔日之名,他明知道我对这事十分犯忌,还故意撮我的痛处,真是欺人太甚。”
张渐说道:“现今王鉷的权势熏天,朝廷大臣中,名符其实的二号人物,嚣张一下是难免的,主公暂时忍耐一下,寻找机会反击。”
杨国忠说道:“我实在忍受不了啦,现在就要反击,你为我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够搬掉这个可恶的王鉷?”
张渐说道:“王鉷掌管御史台和京兆府,而且吏部和户部也是他说了算。李林甫只挂个名,他的亲信很多,要向他叫板,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国忠急了,重重的磕了一下酒杯,瞪眼说道:“我就要现在动手,把他从二号人物的位子上拉下来。你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