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站在她面前,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从鼻子里傲慢地轻哼一声,“所以呢?”
“所以我愿意负荆请罪,世子要悔婚也好,打我一顿出气也好,悉听尊便。”顾嫣索性说道,她就不信这个慕容麟还真的敢打她出气。
谁知慕容麟道:“负荆请罪?那荆条呢?怎不见你背在背上?你这算哪门子的负荆请罪?”
顾嫣:……
她倒是忘了,慕容麟本来就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容麟还差点掐死她。
顾嫣看了看一旁的树木,这里的两侧种的都是木槿,现在正是木槿开花的时候,紫色的木槿花挂满了树枝。
顾嫣牙关一咬,折了一根木槿树的枝条递给慕容麟,“此地没有荆条,便由这支木槿代替吧。”
慕容麟也不推却,反而伸手接过顾嫣递过来的木槿枝条,拿在手上端详了一番。
“这木槿的韧度远不及荆条,落在身上应该不会很痛,你倒是很会挑。也罢,本世子念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便用这木槿代替荆条,给你请罪的机会。”慕容麟玩弄着手上的木槿枝条,不紧不慢地说着。
顾嫣听得头皮发麻,这世上怎么会有慕容麟这样的男人,还是她未来的夫君……
那个被他用刑具折磨的噩梦又浮现在脑海,顾嫣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紧接着慕容麟道:“还愣着干什么?手伸出来。”
顾嫣不由得攥紧了手心,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麟,小心问道:“……世子,你不是来真的吧?我虽然是个没什么身份的小女子,可我父兄还是很疼我的,要是我回去他们看到我手上有伤,定会问起来……”
慕容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那看来不能打手掌,应该打看不到的地方。”
顾嫣:……
慕容麟拿着木槿枝条,慢慢地绕着顾嫣走了一圈,视线还非常探究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
接着又道:“腿部,臀部,后背,你任选一处。”
顾嫣:“……世子,男子汉大丈夫,当有雅量,且能和一介女子一般见识?况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此事若不是皇上圣明,窥破了其中的蝇营狗苟,还不知道我现在被害得多惨。我又怎会故意弄丢世子的玉?我也不想看到今日的结局,幸得上天庇佑,让世子找回了那块玉。世子,此事就此揭过吧。”
“哼,你说的倒是简单!你可知现在那块玉并不在我的手上。”
顾嫣想起来了,那块玉还在皇上手里,可老皇帝怎么可能会诓他一块玉?这慕容麟也太不可理喻了,简直小气到家!还总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这块玉原本就是皇上送出去的。
不过顾嫣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劝道:“皇上迟早会给你的,世子不必着急,难不成皇上还骗你一块玉不成?”
顾嫣刚说完,慕容麟便讥讽道:“你怎知他不会?”
他脸上毫不掩饰他的不屑,幽深的眼底带着寒芒,顾嫣看得莫名一惊。这慕容麟的胆儿也太肥了,竟然丝毫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可皇上对他分明还挺好的。
唉!这些在权势中心周旋的人呀,一个比一个难懂。老皇帝的心思深也就算了,连慕容麟也叫人琢磨不透,他们慕容家的男人都一个样,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世子好大的胆,连皇上也敢不放在眼里。”
慕容麟用木槿枝条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所以呢,你这是打算去告御状?”
顾嫣偏过头,枝条上的木槿花香气袭来,熏得她非常不自在。她皱起眉,很是不悦,“世子适可而止!”
慕容麟看她眉头紧皱,眼睛闪躲,心下不由得好笑,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神色,“是你先说要负荆请罪,现在我还没有动手,你就劝我适可而止,你这负荆请罪也太没诚意了。”
顾嫣气急,她就不该跟慕容麟这种人客气,这种人无法理喻狂妄自大,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横竖是缠不过他,顾嫣只好伸出手,一副就义般的口吻说道:“世子要杀要打,悉听尊便,今日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她说完便偏过头去,再不看慕容一眼。
脾气这么恶劣的人怎么不早一点死?他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顾嫣现在非常能理解为什么慕容麟是个早死鬼了!
慕容麟抿着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眼睛看向眼前那双摊开的手。
那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尖细细的,细碎的阳光透过身后的木槿树落在她掌心,斑驳处有种清透的错觉。她右手的虎口有一点点薄茧,不过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慕容瑾伸手逮住她纤细的指尖,顾嫣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下,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微凉的木槿枝条贴在她掌心,顾嫣认命似的闭上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闭着眼的原因,她能感受到指尖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慕容麟看着她一副认命又强撑的神情,唇角的幅度越来越上扬,“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顾嫣不语,她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招惹这个早死鬼。
慕容麟也没有打算等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一错便是把本世子给你的东西弄丢,本世子还特地交代过你要好好保管,你倒是好,转眼就弄丢;这便也罢了,弄丢后你不仅不如实告知本世子,反而想着和本世子悔婚,此乃二错;如今事情败露,你却只想着逃避本世子,不肯直面你的错误,这是三错。既然你现在诚心赎罪,本世子也不是那种刁钻不讲理的人,就一错打一下,手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