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倒能知足常乐。&rdo;池深微微笑着,连同一双桃花眼都泛起薄红,像极了花入云的好模样。
阿柔回头看到,嬉笑不已:&ldo;我当然是希望少主能一飞冲天啦,可是看少主开心的紧,像是做峰主亲传弟子都不如去向仙长院内好呢!&rdo;
池深顿时敛下神情,半晌后摇头失笑:&ldo;竟有这么明显么&rdo;
再次来到向天游石屋,池深二人还得重新削竹砍木筑房,就建在石屋后边不远处,安排好住所后,池深心思浮动坐立难安,打发了阿柔独自一人敲响向天游院门。
向天游并未亲自出来开门,只在屋内说了句:&ldo;进来罢。&rdo;其声穿木洞石,直达池深耳畔,仿佛这话是贴着他耳朵说出似的。
向天游声音别具磁性,池深只觉耳尖发痒,不自觉抬手挠了挠,推开院门,等走到石屋前,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才不显得唐突,最终只是问道:&ldo;仙长,我将竹屋建在离后院十丈的一处平坦之地,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唤我便是。&rdo;
木门吱呀作响,向天游走了出来,与授课时不同,已换了一身轻便衣衫:&ldo;你本是个少爷,怕比不得多年奴仆伺候人的经验,我便也不强求,你只按时按日来这院子照料灵草,如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同我说。&rdo;
池深点头应下,却不立刻离开,而是踌躇问道:&ldo;我既受命照料灵草,还望能多读些相关典籍,只是如今身份不高,进不得不动峰的百家堂,不知能否劳烦仙长为我借一些以便抄阅。&rdo;
向天游微一沉吟道:&ldo;若是要医书药典,不动峰所藏始终是比不上春回峰的底蕴这样罢,我与春回峰弟子也略有交情,届时为你讨要几本就是。&rdo;
池深笑着道谢:&ldo;那是最好不过,仙长放心,我学的多些,也是与仙长的灵草方便。&rdo;
这件小事倒也不用向天游亲自跑一趟,叫人跑了个腿,便带回不少,池深大略翻了翻,有《太乙神针心法》、《太平圣惠方》、《奇经八脉考》,都是些基础书籍。
池深对于医理乃是门外汉,自学起来晦涩难懂,起先看不满三页纸就要打瞌睡,到后头硬是逼自己撑下来,其实他有墨石的本草经木部卷相助,无需通晓医理便能诊断百草,但池深做事一向脚踏实地,不愿太过依赖这些虚实难辨的东西。
又一晚上,阿柔已歇了灯入睡,池深屋中的油灯亮至丑时仍未熄,向天游驻足窗侧,只见屋中人身着白色单衣,坐于木桌前皱眉苦读,时不时闭目凝思,嘴唇嗡动,再睁眼校对书中文字,若是对了,则松松呼出一口气,若是记错,便将一双眉毛拧紧,将这一页重新再看一次。
向天游也不知怎么了,如此枯燥场景,竟也默默看了小半个时辰,脚忽然一个打摆,这才回过神来,抬手在窗框上叩了叩。
池深一个激灵,朝窗口望去,嘴里疑道:&ldo;什么人?&rdo;
向天游低声答了句:&ldo;是我。&rdo;
池深惊讶不已,慌忙起身,小跑两步到窗边将其支起,果然见人站在一边,脱口问道:&ldo;哥,咳仙长如何在此?&rdo;
他这第一个字发的又短又急,向天游也没听仔细,看着池深眼下的两抹乌青回答道:&ldo;我瞧你收了书后,连日挑灯夜读,好奇来看看。白日修炼、晚上还这样用功,身体怕是吃不消罢。&rdo;
池深闻言一笑,反问道:&ldo;仙长若不是同样勤学苦练,怎会知晓我挑灯夜读?仙长天资超群,尚且如此,我再偷懒,岂不是更落后于人。&rdo;
&ldo;你倒是我听闻你父亲与家师乃至交好友,故而特许你进不动峰,还说你从前顽劣不化,不学无术,如今看来,所言不实。&rdo;向天游说着又疑惑起来,&ldo;但你若勤勉好学,又有木火双灵根傍身,不至于如此。&rdo;
池深知向天游说的是他区区筑基六重之境,不免臊红了脸:&ldo;从前确实是不知日子艰辛,如今上了不动峰,才明白万事须得依靠自己,要不然连累父母也让人说闲话,那就是做儿子的不孝了。&rdo;
他越谦谨,向天游看着越是顺眼,便多说几句:&ldo;功力境界倒无需过于在意,厚积薄发也是好的,且你是木火灵根,并不是一定要在杀伐手段上压制人,专心医理做个药师,旁人照样要恭恭敬敬请你办事。&rdo;
池深腼腆一笑,只是一双桃花眼勾人,怎么看都多了些天然的风流韵气,饶是向天游见识颇多,也不得不赞一句好相貌!心中暗想,男生女相并非坏事,但云深这人眼泛桃花,瞧人时似有两把钩子牵人心,未免就太过妖娆了些,好在他气质温润,言语诚恳,正好将这具男儿身多余的媚气中和了一些,到不显得油腻了。
思绪乱飞间又听池深说道:&ldo;仙长说的都是以后事,如今我只想一步一个脚印把眼前的差事做好,不负仙长所托才最要紧。&rdo;
向天游朗声笑道:&ldo;你有天分又肯吃苦,我是一丁点也不担心的。云药师,苟富贵时,可别忘了今日咱们相交一场,将来若有求于你炼丹诊病,千万给个薄面。&rdo;
池深涨红了脸,心想,哥哥还是这般喜欢拿话揶揄人,嘴上却说:&ldo;借仙长吉言,我这小小学徒要真有修成鼎鼎大名的一日,若仙长不弃,还愿同现在一般侍奉左右,当个专属的药师也就罢了。&rdo;
向天游双肩不自觉一紧,听着眼前面若桃李的郎朗青年吐露这等撩拨人的言语,心跳不自觉重了一些,暗自恼道,这厮果然是惯会勾引人!药师稀尊,向来是各大势力巴结拉拢的对象,除非情定三生,绝不肯为一人专属,他也好意思这样说!
池深忽觉向天游气息微乱,狭长凤眼微眯起来,心里一跳疑道,哥哥似是不高兴了,莫非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他?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下巴就被人一把攫住,池深一个恍神,向天游整个人便压了过来,两人原本隔着窗台说话,现下却离得极近,说话间呼吸可闻。&ldo;你可知道你方才说了什么?&rdo;
池深实在懵懂,瞪大眼结巴道:&ldo;怎,怎么?&rdo;等略微缓过来后不由大感气恼,脸上浮现一丝怒色,握住向天游捏自己下巴的右手手腕没好气道:&ldo;是仙长先那样说,我才原来是我太高看自己本事了,若仙长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的,也不必这样戏弄人罢!&rdo;
向天游见他惊怒之色全然不似作伪,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松开手道:&ldo;我并没戏弄人的意思,看来你自己确实也不懂得,一场误会罢了。你若想知道原委不妨去找人问问,以后不清楚的事,还是谨言慎行为妙。&rdo;
说罢大步离去了,留池深一人青白着脸站在窗内侧,大感莫名。等第二日又实在挨不过好奇之心,吞吞吐吐问了阿柔,除了她,池深也找不到旁人询问,若是阿柔也不知道,那便也算了。
不想阿柔知晓的很,还卖关子道:&ldo;少主,你可真是,怎么连这也不清楚呀。&rdo;
池深胡乱敷衍道:&ldo;从前我不是好了,如今我要好好学医理,这些当然也该打听打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