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竹这次果断被噎住,没有再接话,只做无语望天状。
正在这时,一阵轻浅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哥舒聿廷与磬竹同时望向门口的屏风处,就见得隐七大步走了进来。
隐七还未开口,屋内的主仆二人已经看见他纠结着的眉峰。
哥舒聿廷心头一跳,但是并未开口问什么。
“刚刚西南地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宁长老驻扎的救灾营地又发生山体崩塌!”
隐七说到这里,便顿住话。后面的话不像是卖关子,反而像是有点沉痛的难以出口。
哥舒聿廷眸色慢慢变了,却依旧没有开口。
“宁长老可平安?”
磬竹看了一眼哥舒聿廷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又问。
“宁长老恰时与芜月妙歌上山采药,没能躲过,官府派人挖掘了三天,只找到一个被石子划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从衣着判断,疑似芜月。而宁长老与妙歌始终未曾找到,怀疑已经……报丧的消息应该明天就会传回京城了!”
隐七断断续续的说完,屋内便陷入一片死寂。
哥舒聿廷只觉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记忆里那个女子还是一个小黄毛丫头时闯入他的生命,然后在他的生命里或喜或悲或怒或怨,以各种情绪感染他的思想,纠缠在他的世界里,不知不觉,仿佛一缕缕看不见的丝缠缚住自己整个身心,让他难以自拔。
她各个时期的一颦一笑在眼前一幕幕浮现,从稚嫩到妩媚恬静,如源泉般浸润他的世界。然后这所有的一切也在瞬间灰白,破裂。那些丝线也仿佛失去生命般,狠狠箍住自己的心脏,让他几欲窒息。
从来没有这刻这般强烈的感觉,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半路丢失她……
这个打击太过突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便犹如晴天霹雳劈毁了他的一方世界。
“公子……不是还没找着吗,也许,宁长老没事,她武功那般高强……”
磬竹见得哥舒聿廷苍白的神色,不禁被惊到,回神后赶忙劝道。
但这话说出来却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只因为宁颖嫣武功虽然高强,但论轻功根底,她还不及芜月。那样紧急的情况,就连芜月都未能逃脱,她又怎能抵抗这大自然的无情索命?何况,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她因水土不服所以身体虚弱的问题……
磬竹话刚出口,哥舒聿廷人已经冲了出去!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哥舒聿廷出门之后,直接骑了一匹快马直奔西南地。
在京中众人还在繁芜之中峥嵘的时候,哥舒聿廷跑死了五匹快马,半个月的路程,只用了五天时间就赶到。
“你们轻一点!”已经崩塌了半个月的山体间,经过这些时日的挖掘,几乎被遗为了平地。
司空连赫一句满含警告的命令出,惊的动手挖掘的小兵一个哆嗦,忙看了一眼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的司空连赫,就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较远的地方。
这根本不怪他们的——
这山塌下来都半个月了,就是一开始人没有被闷死,这会儿挖出来也是尸体而已。
他们夜夜轮流挖掘,已经很累了,还得每天都提着小心做事,真想放弃算了!
不是他们不敬那位为国为民的女官,可是就是在意也该有个限度吧……
正在小兵们忙碌着时,突然感觉一个阴影压下,当即就下了一跳,下意识抬头间,就猛然愣住。
“找到人了吗?”
本来换边去查探地形的司空连赫听得这话猛然回转过头,却见得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呼吸急促,一连憔悴的站在面前。
哥舒聿廷一身素白的衣衫已经风尘仆仆成灰色,如墨的发丝有几分凌乱的批在肩头,落魄中透着仿佛一夜之间侵染的沧桑。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此时没有焦距的扫过眼前的景物,却没有落在任何实处。
仿佛是在搜寻什么,生怕眨眼间就错过什么般。
司空连赫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还有那边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