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
于是她便可耻地迫于淫威而屈服了。
“这才听话,”百里面上哪还有半分恫吓之色,马上雨过天晴,笑容亲切起来:“莫要害怕,你跟了我,我决计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的。”
怕就怕是你老人家欺负我,白姬默默心道。
“对了,屋后有一处药泉泉眼,我先去将你的身体泡上。”百里打量白姬一眼,蹙眉道:“纸傀儡虽好,却不比自己的身体用起来舒服。”
白姬听得双眸一亮,心中不悦顿消三分,油然而生的是感激。
“那、我何时才能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中去?”
百里眯眼:“尚需要一些时日,得先将身体里积久的毒素拔除,我想你也不愿再死一回吧?”
不想、绝对不想!白姬猛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百里伸手拍拍她肩膀:“不急,静候佳音便是。”
“等等——”白姬喊住他折身出门的脚步,他回头:“怎么?还有何疑问不懂?”
“那个”白姬垂头,脸上难得染上几分窘色:“泡尸体这种事我自己来便好。”
宽衣解带这种私密事还是自己给自己来比较好。
百里心中了然也不戳穿她,只是颔首,微笑道:“也好,那你借此机会熟悉一下环境。”他从储物戒中拖出白姬的尸体交给她:“小心一些,别磕着碰着。”
白姬郑重点头。
抱着尸体经过右侧厢房,她无意识地向里一瞥,正对窗的方向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有一枚漆黑的兵器盒,前后足有两米来长,整个为食指粗细的锁链层层缠绕。
白姬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忽觉那盒子轻微一震,径自放出道道红黑色的半月光轮来。眼前视野在顷刻间暗了下来,漆黑一片,隐隐却有点滴红光从暗处汇聚而来,如同一滩血水缓缓渗透进入她脚底。
好强的煞气!
白姬置身其中,只觉遍体生寒,手脚发软。眼前如走马灯放映般不断掠过一些支零破碎的画面,晦暗模糊,只隐约看见一男子高大的背影,他手执一两米来长的手杖,那手杖乍一看修长坚硬,莹白如玉,其实却是由一截截人的大腿骨拼接而成,凶煞无比鬼气森然。
男子挥动骨杖带动凛凛烈风,脚下万鬼嚎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一袭青衣几乎要被鲜血侵染,漆黑的发任凭风吹而肆意飞扬,桀骜不驯。
这背影……
忽然肩头被人一拍,眼前画面顷刻间倒塌如砂砾般四散而去,白姬回头——
百里青铘站在她背后,微微一笑:“你一人傻站在此处做什么?”
“我方才看见——”
白姬折回身,桌上除了一块无字灵位外别无他物。
百里抬了抬眉,眼中露出几分不解:“你看见了什么?”
方才那兵器盒怎么不见了?
白姬心下犹疑却不动声色地摇头:“没什么,我怕是看错了,对了,药泉在哪儿?”
“不是才告诉你在屋后么?”百里无奈笑笑,伸手替她指明了方向:“这次可再别走错了。”
他目送白姬离开,直到她蹒跚背影消失在屋后,眼神才倏然冷凝下来,眼角眉梢犹如淬了冰带着凛冽的风霜席卷而来,与之前笑容温和的清俊男子截然判若两人。
左手虚空一抓,那枚漆黑的盒子赫然横亘在胸前。
“哎”他低叹,神情冷峭:“我一不留神你就出来捣乱,”拇指细细摩挲那缠绕在盒身之上的层层锁链:“难不成真要被我折成两半,贴上符咒,再请高僧来超度个三天两夜的才满意?”
盒子猛晃一下,竟发出呜咽声响。
“不愿意?害怕了?”
百里青铘挑眉冷笑:“我的忍耐力很有限,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敢出现在她面前,下场自己清楚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盒子静默片刻,轻晃两下,表示屈服。
“回去罢——”
百里将盒子抛回屋中,左手掐诀拈了一张符纸倏然贴了上去,一道暗光隐没,这下白姬是真真正正地看不见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低垂着眼,眼中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