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来,却必须跟来。
若他想要通过大开杀戒复仇,在花朝会之行就已经将六大门派的人一一杀了。此时跟来,无非是假意顺从‐‐好在这场复仇之中,做个头脑最清醒的人。
可是白家的独子,能站在什么位置去保持头脑的清醒?
仇恨不仅毁灭良知,还会毁灭理智。
等到真正的复仇开始,会有许多一念之间决定的事,一念之间决定的剑法。这说得头头是道的柳婆婆,为了将仇人杀死,也未必不会伤及无辜。
这古往今来,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要像阿魄一样,要做一场绝对冷静绝对完美的复仇!
&ldo;窝囊。&rdo;邱灵赋脱口而出,但他说得不是本意。他说出的许多话,通常都不是本意。
其他人确实看不懂,这气焰嚣张的邱灵赋,为何突然骂起人来。
可阿魄却听懂了:&ldo;乞丐都很窝囊。什么都没有,能窝囊就窝囊。&rdo;
有的人深明上天的公平,这个东西拿的多了,其他东西就得撒手。
阿魄有的东西向来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比如邱灵赋的心,比如自己的心。
所以他看上去不仅一无所有,还很窝囊。
一行人在密林一处屋内住下,等着那浩荡的江湖大军到来。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因为一无所有的人要复仇,通常都不计后果,下得了狠手。
所有后果对于他们来说,都会比现在更好。
只是邱灵赋不知道,这些人中究竟有几个是真正心怀仇恨的。
四处都是坟地,再美的地方也染上一层恐怖阴森,邱灵赋对这类东西向来不愿靠近,还不如在屋内等着。
等,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阿魄进屋,看邱灵赋竟然望着雪发呆,这幅安静的模样,美而罕见。因为刨去人欲,邱灵赋这皮相,便像极了他的母亲在传闻中的模样。
在传闻之中,她是一抔雪,是一轮月,是一把剑,却从来不像一个人。
阿魄问他:&ldo;去练武么?&rdo;
邱灵赋转过头来,惊奇道:&ldo;现在练什么武?&rdo;
正要问一句话,他便能打破那种与邱心素相似的仰望感。
阿魄笑道:&ldo;现在怎么就不能练武,就像你的剑,什么时候不能磨剑?&rdo;
邱灵赋问:&ldo;你就这么淡定?&rdo;
阿魄笑道:&ldo;你就这么不淡定?&rdo;
邱灵赋盯着他的脸,笑得狡猾:&ldo;比起练武,你教我别的,可能会更让我淡定。&rdo;
邱灵赋这么一笑,便似吹散冰雪露出红梅,阿魄看着他,眼神一变,心中鬼迷心窍,便转头把门阖上了。
他走过来,牵起邱灵赋的手,把它覆在自己唇上,呵着热气,眼神直勾勾看着邱灵赋:&ldo;什么别的?&rdo;
果不其然,他立刻看到邱灵赋因为自己的挑逗呼吸大乱,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立刻变得氤氲勾人起来。
&ldo;我想知道这白家的地图。&rdo;喘着热气,邱灵赋说话的声音不像自己,自己听了便立刻恼怒起来,要把手抽出。
但阿魄却把他的手攥得紧。他不喜欢他逃脱,又在手心蹭了蹭。
阿魄问:&ldo;你想找我爷爷?&rdo;
邱灵赋只觉得从与阿魄接触的手开始,自己的身子正一点点麻软。他在压抑心跳。
&ldo;这是其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