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也看到了,衣服也弄脏了。是前几天家里那位给他定制的衬衣,袖口有他的名字缩写,价格不菲。但林深的歉意直接而坦白,伴随着真心实意的尴尬,一瞬间让他决定不计较了,家里那位可能会不开心的样子也被他抛之脑后,想也不想,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件衬衣而已,而且眼前这人实在长得好看。路清尘知道自己是颜控,忍不住歪头露出个笑来,带点少年气的神采一闪而过。“如果你实在抱歉的话,可以请我喝咖啡。”林深自然求之不得。路清尘去自己办公室换了一件新衬衫,和林深坐在咖啡吧一角聊了起来。林深将围巾和大衣脱下来,只穿一件圆领米色毛衣,短发柔软地擦过额角,看起来瘦弱干净。跟他相比,路清尘就鲜活许多。两人聊了一会儿,竟意外得投契。路清尘也知道了自己的姓和鹿鸣的姓只是音同而已。路清尘看起来显小,实际比林深还要大一岁。两人从艺术聊到人生,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路清尘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他看了一眼,迅速回了一条“在和新认识的朋友聊天,很快回家”。对方的短信噼里啪啦又回了过来,一句一句追问个不停,路清尘扁扁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查岗也查得太过分了,算了,不搭理他了。又说了一会,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有机会就来画廊坐坐,林深便起身告辞。林深回家以后又宅了几天,便开始思考以后的规划。偶遇路清尘给了他灵感,或许他以后可以继续从事艺术和设计方面的工作。他有基础和经验,对这个市场也了如指掌,只是以前的人脉不能用了。倒也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想做大买卖或者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没什么遗憾的。毕竟自由和可控的生活,比什么都珍贵。其实林深对设计一直很感兴趣,他还年轻,未尝不可以重新开始。念头起了,他便即刻着手行动。他打算先申请一所合适的学校,一边进修一边理清思路。这所城市历史悠久,名校如云,他当然不会再去h大,很快便选定了另一所艺术院校,也有百年历史,距离h大不远。林深并不担心被发现,因为他已经毕业四年,况且他留学时除了李既白几乎没朋友,也从不参加同学联谊和社团活动,兢兢业业扮演着一个合格的伴读角色。在h大读了三年书,他存在感太弱。况且他现在有了新身份,林深永远都留在了过去,他现在是鹿鸣。他的钱也还算充裕,等再稳定一段时间,便设法联系老顶,找机会把外婆接来,在这里照顾外婆终老,也度过自己漫长的一生。这样就挺好。如果更幸运一些,能有一份自己喜欢的普通工作,认识几个投契的朋友,或者贪心一点,有一个可以陪自己回家的爱人,一个温暖懂得珍惜的爱人,执手过到白头,平淡相濡以沫。每天晚上回家,总有一盏灯亮着,他做一份简单的晚餐,可以是蛋炒饭,再配个汤,偶尔还可以来个重辣火锅。两人就坐在餐桌前,谈着一天的趣事。饭后看会儿电视,洗完澡躺在床上,可以很温柔地亲吻,毫无隔阂地做爱,坦诚相待地拥抱。又想远了。林深嗤笑一声,这种简单幸福的生活,他可能不配吧!他不能将所有的美好赌在一个幻想的另一伴身上。李既白给他做了太多反面教材,短时间内纠正过来很难,那种普通人过的正常日子,比如相互尊重,比如彼此相爱,是种奢侈的存在。期待又抵触,振奋又悲观。你别吓他林深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犹疑不决的人。有些事走不出来,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专心做好眼前的事就行了。他很快递交了申请,明年春季就可以开学。在此之前他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准备一下。生活闲散起来过得也很快。路清尘成了他新生活开始后的第一个朋友。他们常常在画廊见面,一起相约吃饭,甚至还跟着画廊几个年轻画家一起去野营。林深偶尔一次给了路清尘一个代理合作上的建议,被路清尘发现他竟然深谙艺术经营之道,便有事没事和他商量,甚至打算要聘请他做运营总监。“你饶了我吧!”林深赶紧拒绝,生怕路清尘当真。流光有自己的经营团队,十分成熟,路清尘虽说艺术造诣很高,但对运营却一窍不通。林深知道,路清尘背后有个同性爱人,表面上流光的老板是路清尘,但实际上他是个甩手掌柜,一切运营决策权都由他爱人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