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走千里人生走万里
愿幸福永远伴随着我和你”
“你懂藏语?”她简直惊呆了。
“一点点而已,这首《德钦情歌》是他们的保留曲目了,所以熟悉。”
他的笑像篝火一样,带有狺狺的火舌,烫着她的脸。
“我的小丫头,今天晚上特别美。”
舞至半夜方才散了,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月光明晃晃地照着,不时听见山顶冰川崩塌的轰鸣声。
“不要怕,”盛桐让陈静言躺在他胳膊上,反手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雪山是在教我们,人活于世,当知敬畏。”
那一晚,他们没再*,就这样相依相偎着,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伴着冰川声入眠。
一早起来,没有期待中的日照金山,卡瓦博格顶上乱云飞渡,只有缅茨姆女神峰和五佛冠峰,偶尔闪现在阳光之下。
盛桐已经在院子里做准备,要带她去转经了。
“要不给你们找个向导?”扎西在旁边看着他收拾背包,有帐篷、做马帮饭所需的食材和灶具,还有个小氧气罐,一些应急药物。
“开玩笑,早两年我就完成了内转、外转,还需要向导?”盛桐嗤笑着。
“可现在是冬天,天气那么冷,又要照顾她,”扎西还是担心,“要不还是打电话,叫宗庸牵两头骡子过来吧!”
“我说村长大人,你今天没事要做吗?马上过年了,再游手好闲,当心你老婆把你轰出家门!赶紧忙去吧!”盛桐硬把扎西给推出去了。
“我也背些东西,”陈静言伸手去拿那个较小的背包。
“放着,”盛桐大声说,“就你那身子骨,还想变成女汉子吗?我不答应!”
争取良久,仍拗不过,他最后的让步是让陈静言拎相机包。
他打开手机给她路线,先到西当,经尼农峡谷,到神湖、神瀑,经下雨崩,到大本营,返回上雨崩,再到温泉,回飞来寺,到德钦,就能坐车去丽江。扎西会事先把他们剩下的行李叫人送去德钦。
“时间有限,这次就只是内转,大概需要四天。下次有机会,我们六月份来,天气适宜,花儿都开好了,再带你外转。”
哦,原来还有下次!陈静言望着全身披挂、活像唐吉可德的盛桐,心里真是既甜且忧。有时候过分霸道,也不是太好呀。
一路无话。行至尼农索桥,桥的上方,尼农村边,有座白塔。在这座白塔下,他们遇见了一家转经的藏族人。那一家子,有两个老人,两个兄弟,带着一个四岁多点的小女孩。只要小女孩的爸爸能说一点汉语。小女孩的眼睛大大的,脸红红的,总是看着陈静言。
按照藏民习俗,转三圈,算是取了转经的钥匙。盛桐和陈静言也跟随他们做此仪式,然后一起上路。
“她妈妈刚过世没多久,我们这次转经,就是为了她妈妈祈福的。”小女孩的爸爸解释说,“她觉得,你很像她妈妈。”
陈静言觉得那孩子可怜,心下恻然,去拉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很乖巧地牵着。
他们一行人沿小路上山,顺山间的水渠向左走。路,就是水渠的边缘,也就一尺多的宽度。有的地段还有漫水和塌陷,外侧就是深渊,奔腾的澜沧江已成一条灰带。
逐渐的,水渠进入尼农峡谷,山势越来越险。陈静言四下里打量,只见水质清澈的尼农河随着山势,时缓时急,形成多处瀑布群。低头一看,峡谷内水流湍急,泛着白沫,震耳轰鸣,顿时感到目眩,几乎立脚不稳。
所幸小女孩拉住她,才不致摔倒,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过了木桥,行至河的另一边,看到木屋和空地,几头牛悠闲地吃草。这就是牧场了。于是坐在棚子里休息。老人家打了酥油茶,又请盛桐和陈静言吃饼。
“你看他们多虔诚,”盛桐讲话有些喘息,“一路都在摇转经筒、念经。”
“是的,”小女孩的爸爸说,“每个藏传佛教的信徒,一生都最少转一次经。我的女儿,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确实如此,陈静言后来注意到,这一路行来,每当遇到神迹,这家人都一一朝拜。路边挂有经幡的地方,他们都会撒风马,念很久的经。在明珠卡拉和垭口,他们都磕了长头,做了一些仪式。
因为是深冬,水流都冻成冰柱,神瀑的水无法淋到了。后来下起了冰雹,夹杂着片片雪花,从山崖上密密地坠落下来。陈静言看到他们把随身的衣物挂在树枝上,乞求神山的庇佑。
她身无长物,掏出盛桐送的手绢,虽极度舍不得,终究还是绑上去,又跟着他们堆玛尼堆。
“我们是看风景,他们是看自己的内心。”
盛桐说句话都要停下来喘几次,脸色也不太好。
“缺氧吗?”
陈静言问了好多次,直到越来越严重,他才肯承认,自己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