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在想,若是我那时勇敢一点,去江府提亲,或许她就不会是这副模样。
可是我没有后悔的机会,她也不喜欢我,从小就怕我的小姑娘,长大之后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呢?
只要远远的看着她便好。
可是她似乎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看着我的目光也带着祈求。我和她说她的爹娘弟妹一切都好,我说谎了,其实我根本没去看他们。
我只是想让她安心。
她明显的放松下来,像是没有了对世间的留恋。
我不忍再看下去了,像上次见褚成轩一样再次落荒而逃。
走出伯宁侯府,我又想,这或许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罢。我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启南院的方向,她至死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少年,曾经深深的爱慕过她。
是的,爱慕。
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她。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拥有她,她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的。
过了两三日,我看着枝头绽放的绿色嫩芽,忽然有种预感。
我骑上马穿过许多条街,来到伯宁侯府。
她罕见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她真的是个很美的人。
她抬头,望着枝桠上的嫩芽,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像是睡着了。
我没有走过去,我离开了伯宁侯府。
她出殡那日,我远远的去看了一眼,她的娘家人哭的肝肠寸断,我依然没有流下一滴泪,甚至在那往后的许多年,我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我回过神,把桌子上新的剑穗拿起来放在长剑上,旧的那个留在了一个盒子里,和一封信放在一起。
那是我的遗书。
明日就要去边疆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可是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后来我终于睡着了,梦里出现了那个小姑娘,是她九岁的模样。梦里她却没有怯怯的眼神,而是笑着喊我“齐哥哥”,她的嗓音很甜,像清晨的露珠,顺着绿叶的脉络,滑落在我心上。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距离江映月病逝,已过了整整七年。
这是我第一次梦见她,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场战役,我不要命的往前冲,或许他们都被我震慑住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我依然不管不顾的厮杀。
后来呢,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的破绽,我看着鲜血从我的胸膛喷涌而出,看着我对面的人得意洋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