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儿心疼继坤哥哥,但也知道此地不易久留,便点了点头,又拉过了王继坤的手,两人便一起一前一后下山赶路。
又行走了大约个把个时辰,天空已经有些灰朦朦的,只见山路上也有些水气弥漫蒸腾,琪儿知道涯底素来潮湿,此处水气如此之重,便不觉难得舒畅了一些,便朝后道“继坤哥哥,想必这处离涯底已经不远了,咱们再加把劲,兴许天黑之前能到谷底。”
王继坤看到就要找到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老伯的线索,不禁也暂时忘却了脚裸和背部的剧痛,会心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琪儿“哎哟”一声,身子已经悬在了半空之中,幸亏琪儿身材婀娜,身轻如燕,而五继坤手又攥的极紧,才没有使琪儿方才坠落到涯底。王继坤俯低身子,透过细细的水雾瞧去,原来琪儿方才因山路云缠雾缭,而回头时没有看清脚下的路,没有注意到山路有一断七八尺长的缺口,所以才一时失足险些掉了下去。
其实当时即使琪儿发现了这个断口,对一个武功仅懂些皮毛的小丫头来说,也万难纵跃到对面只有七八尺之外的只有三寸见方的狭窄山道上。
王继坤一提气,用力向上一拉,便将琪儿拉到了身后的小路上,弱弱的道:“我先过去,再拉你上来”
还未等琪儿答话,王继坤此时已使出一招“白驹过陪”,身影飘飘,从七八尺的断口之上一跃而过,右脚尖轻缓的落在了对面三寸见方的悬涯之上,然后受伤的左脚也慢慢地踩在了这山路之上,王继坤一手扶着山壁,一手伸在半空之中,琪儿在断口的另一侧也是如此姿势,但是两人指尖始终还是有着二尺的距离。
琪儿先是秀眉微蹙,突然间,琪儿眼睛里亮光一闪,嫣然一笑道:“继坤哥哥,你把腰带解下来。”
王继坤一时间难见其意,脸上略带羞涩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我把腰带解下来不太好吧!”
琪儿急的脚轻轻跺道:“不是啦,你误会我了,我是想你把腰解下来拉我过去。”
王继坤此时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心中暗暗佩服琪儿的聪明机敏,便将腰带解开,一端纂在手里,一端抛到琪儿身前,缓缓将琪儿从缺口另一端拉了过来。然后又将腰带重新系于腰间,两人再次一起拉手一前一后同行,往下的路倒是越行越宽,终于行走了有里许路,两人在残阳迟暮时分已经到了涯底。
只见涯底乱草丛生,千沟万壑,织成了一道道天然的水网,不时间有五颜六色的青白黄绿之蛇,盘距于低矮的灌木之上,吐着长长的舌头,发出嘶嘶之声。
更让人毛骨耸然的是,不时间在草丛之中隐隐现出累累白骨,在夕阳之上点点余辉的掩映中,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琪儿吓得只感觉混身汗毛倒立,藏在王继坤身后,大声的惊叫道:“蛇……蛇……死人……骷髅……”琪儿吓得已哆哆嗦嗦,口齿有些不伶俐了。
王继坤虽见了眼前这般恐怖场景,心中已有些许凉意,潸然,但其为寻老伯而来,心中一股浩然正气,哪里能惧怕这些阴森历鬼,便安慰琪儿道:“琪儿,莫怕,天塌下了,有继坤哥哥顶着,有我在,这些厉鬼休想伤你一根寒毛。”
琪儿只是将身子钻进王继坤怀里的欲语还羞娇滴滴的羞声道:“只要能和继坤在一起,琪儿便什么也不怕了。”
由于琪儿往王继坤怀里钻的过猛,竟将五继坤受了伤已经结了血痂的背钻的隐隐作痛,王继坤也不断用手抚摸着琪儿的秀发来安抚她惊恐不定的心,两人稍微定了定神,过了良久才胆战心惊的向这白骨堆和万蛇窟慢慢的走去,小心翼翼的,不时间传来阵阵蛇的星臭之味,让人作呕。
王继坤还折了一根腕口粗细的树枝作火把,靠着雄雄烈火来驱散蛇群,但是两个人睁大眼睛在涯底绕了一周,也没有发现一具血肉之驱。
此时月牙已从东方爬出,在朦胧月光下,森林白骨时隐时现,让人更加禁不住毛骨耸然。琪儿气喘吁吁的说道:“看来我的老弟弟没有从断涯上摔下来,要不然才一两天的功夫,他的尸身不会腐烂到只剩白骨。”
王继坤暂时忘却了涯底的恐怖狰狞,心想老伯若是平安无事,自己便安心了许多了很多。
而琪儿语音甫落之际,眼神之中突然飘忽出几分惊疑不定,像是发现了什么神秘的线索,只见她俯低腰身,轻轻的走到自己身前约有五尺处的一个巨石旁边,手指轻轻擦拭着一块岩石,而且还用鼻子不时的嗅自己的手指,惊呼道:“是血!”
王继坤在淡淡的月光下仔细的向岩石那边仔细一瞧,只见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经风干,变成乌黑的颜色,看血迹大概只有个一两天的样子,按日期推测好像正是那日邋遢老头追逐蒙面放风争人的日子,心中不觉瞬间由喜转悲,大叫道:“老伯!”语气呛然悲凉,令人动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日夜相处,琪儿对邋遢老头的感觉已由开始的憎恶鄙视变作了后来的依依不舍,泪水不禁也在眼眶中打转转,但看到王继坤如此难过,还是强颜欢笑的安慰道:“那血还不一定是老伯的呢,说不定是猫儿,狗儿什么的血呢!”
王继坤知道琪儿是有心安慰自己的,也是吃力至极的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希望如此吧!”正在其再次低头凝神地上已乌黑的血迹之时,陡然发现岩石之上还有一缕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在迎风摆动,王继坤慢慢地用手将毛茸茸的小东西拾起,放在手心上,此时才发现,原来是人的一缕头发。
“这个头发是我老弟弟的,他头发梢有些卷卷的,我和他打聊的时候也经常看到的。”在王继坤身旁的琪儿仔细端祥着头发无奈苦涩的说道。
王继坤长叹一声:“哎,看来老伯这次是凶多吉少,从这万丈高涯掉下来,又流了这么多的血,想必是丐帮的这些恶贼怕老伯不死,先我们一步寻觅到谷底来,将老伯的尸身抬走了。”
想到老柏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不禁悲从心来,掩面嚎嚎大哭道:“哎,老伯数次救了你我,咱们却连为老伯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琪儿柔声道:“哎,人死不能复生,继坤哥哥你节哀顺便吧!咱将这缕白发埋了,给老弟弟立个墓碑,也算的上是对他有个交代了。”
王继坤呜呜咽咽,眼中嚼着泪花,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涯底找了个高阔平坦处,用王继坤腰中利剑挖了一个坟冢,砍下了一块碗口粗细的树枝,削平了上书:“老伯英烈之墓。”
王继坤和琪儿虽然与邋遢老头相识也算有些时日,但对其身世经历全然不知,也曾试探着问起过此事,但老伯每每不是耍小孩脾气,便是无理取闹,要不然就是答非所问。
王继坤心想自己连前辈的高姓大名都永远不能知悉,墓碑只能用老伯来代替,心中便有种深深的失落,两人向老伯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王继坤心想:“老伯,我有机会会来看您的,不会让您在这里孤单寂寞的。”
两人便在郁郁寡欢的心境下,小心翼翼的沿着原来的羊肠小道返回,因天黑路险,两人到达峰顶之时,天已微微亮出鱼肚白,王继坤此时将负有脚裸伤和背伤两处伤,琪儿先是轻轻的将其扶上马儿,自己也随后上了马,一路纵马沿着滔滔的长江向东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