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还未来得及佐证这番话,便被一句清朗女声打断。
“我亦是水,何须画蛇添足”邝露看似平淡地道,她将目光从棠樾脸上,转到旭凤、锦觅身前,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笑不至眼底。
“好了。”
只要润玉开口,所有平静下的暗流涌动都会立即停滞。邝露再不屑于向对面投去目光,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墨发,注视着最顽皮的那一缕长发柔柔地蜷在他肩上。
他对旭凤道:“凤弟,开始吧。”
旭凤却为这一声凤弟怔愣了片刻,回神时,润玉已坐入穷奇肉身对面,抬手运起分魂之术。
此术是典籍所载,若有一二分偏离,也属正常。旭凤之用,是待分魂后烧去润玉仙体内的污浊,让他重返无垢净体。而随之护法的锦觅、邝露,是以防术法有缺,及时以水系灵力为他保驾护航。
棠樾年纪尚轻,还没有插手的余地。
提前布好的仙阵在宫内升起,辉光相映。润玉体内的穷奇残魂慢慢升起,化为一道沉浓绿光渡入术坛上的躯体之内,残魂态度温顺,几乎感受不到抵抗之力,让旭凤颇为诧异。
天性暴戾的凶兽,竟能让兄长驯服至此。
润玉此刻已感吃力,他五千年前为情劫折了一半的天命仙寿,强吞穷奇后,又有五千年在残魂的污浊之下抵抗煎熬。天界各类事务、六界桩桩件件,皆在损耗心神。
护体的灵力不继之时,裂心之痛便从魂魄中迸发出来,他维持术法,气息却愈发地不稳起来。
此时,一道柔和如星辉的灵力补入仙阵之中,是邝露之力。另一道微带冰寒的灵力随之入阵,是锦觅。
润玉稍稍缓了口气,将体内的穷奇残魂尽数剥离,但剥离时间愈久,裂心之痛便愈发严重。润玉咬了下唇,唇角微微渗出血迹。
唯一可以分神的旭凤目光不离,自然立即发现。他握紧手掌,指骨攥得发痛,似要唤他一句,却又生生遏制在喉间。
润玉就静坐在他身前数步之内,他已是唯一的主、六界至高无上的君父,但旭凤凝视着这个人的身影,突然觉得他好似一捧雪,纯净地怜爱着众生,但当谁想伸手捧起时,又冷冰冰地化个干净。
没有人能留住。
分魂之术已至尾声,润玉收势时,喉间压不住的一口腥甜血液涌出唇角。他单手支住身体,混乱地咳了几声,淌下来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浸透白衣。
如若人间有红梅盛开,想必也比不过天帝陛下衣襟上的斑斑血色。
“陛下!”邝露登时站起,她的满目焦急被旭凤挡下。旭凤上前抱起润玉,转入术坛后的房间,只抛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