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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第1页）

&ldo;我也听说了你的事。只是想不明白，你有一身本领，也不像是个傻子，这一次却偏选了个蠢法子救天下。一命换一命这样的事，向来不值得。&rdo;

穆玄英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听他说：&ldo;我想你也快急死了，怎不见你的相好？他也比你聪明不到哪里去。一身伤，我都不知从何处下手，不如死了痛快，可他偏偏不肯死，求生欲望几乎是我见过最强。眼下陈月守着他，就在后边的木车上。你可放心，有我在的话，他是……&rdo;

&ldo;先……生……&rdo;

裴元微微一怔，道：&ldo;竟还能开口？&rdo;

&ldo;我……想……&rdo;

&ldo;我知道你想做什么。&rdo;裴元抱着钵盂，看着穆玄英说：&ldo;见不着他，你的心始终放不下去的。可我只是个大夫，只管救人。&rdo;

刚说完，只听陈月的声音响起：&ldo;大师兄！不好了！&rdo;

裴元是个很理智的人，眼下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一听，立刻叫停马车，还不等他下车，陈月又在那边喊：&ldo;大师兄！你快来瞧！&rdo;

裴元放下钵盂，交代驾车的人：&ldo;你们慢慢走，我会赶上你们。不要过于颠簸，我们不急于赶路。&rdo;

&ldo;是，先生。&rdo;原来驾车的人就是长生，&ldo;先生，我随你去吧？&rdo;

&ldo;你留下守着他。&rdo;裴元便下了车，提着一身松散的长袍朝后方走，两个天策兵跟着他。没走多远便见莫雨倒在地上，陈月和几个万花谷弟子正在给他施针。

一个弟子见裴元来了，忙说：&ldo;大师兄，他突然发狂，险些要了陈月师妹的命，此人本属恶人谷，如今却恩将仇报，全不念及我们费心费力救他，我们还救他吗？&rdo;

&ldo;救！&rdo;陈月立刻道。

裴元不说话，蹲下身查看一番后，兀自拿了帕子净手，说：&ldo;他是咒印在身才会如此。&rdo;又道，&ldo;救死扶伤乃你我本分，只要是可以救的人，岂有不救之理？&rdo;便看了一眼那弟子。

&ldo;弟子知错了，大师兄说的是。&rdo;

裴元也不多说，又看陈月，&ldo;伤哪里了？&rdo;

陈月摇头：&ldo;我没事。大师兄，你救救小雨哥哥。你救救他！&rdo;

陈月和莫雨的情分裴元是知道几分的。

&ldo;一路行军，治好了也养不好。只有等到了马嵬驿再做打算。&rdo;裴元站起身来。

有人突然惊呼一声，众人看去，便见穆玄英一瘸一拐，一只手用剑做拐仗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朝这边走。

&ldo;他不是险些死了吗？怎么现在都能下地了？&rdo;有个弟子嘟哝道。

&ldo;大师兄医术果然了得！&rdo;另一个弟子惊叹。

&ldo;毛毛！&rdo;陈月奔过去。

裴元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知道穆玄英伤的有多重。不能说话，不能动，何谈下地。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医术不是邪术，有的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比如起死回生。

可世事就是如此，处处都有奇迹。

而所谓奇迹，便是来源于人心的力量。

裴元站在那里，静静看着。

他生平只佩服恩师孙思邈。

他跟在恩师一旁，亲眼见过很多很多无比坚定的东西，在生死考验时都不堪一击。唯有恩师，数十年如一日钻研医术，潜心修习，只为救人，这念头从不曾动摇过。哪怕危及生命，也永远将病人放在首位。

他见过&ldo;久病床前无孝子&rdo;，他也见过&ldo;大难临头各自飞&rdo;；他见过恩爱半辈子的夫妻为抢解药反目；他也见过亲生兄弟为求长生老死不相往来；他见过睥睨天下的帝王将相为寻良医匍匐在他脚下，他也见过能照顾卧病的丈夫数十年的妻子在丈夫康复后却反倒离去……

他见的越多，越觉得恩师身上的品质难能可贵。

一颗赤子之心，世间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