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枪都指向了明诚。
&ldo;兄长,孟韦,&rdo;明诚没有抬头,&ldo;你们把枪放下。&rdo;
方孟敖固执地用枪指着一个枪口对准明诚的士兵,&ldo;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教书先生到底是什么人?&rdo;
明诚没有接他的话,&ldo;范副官,你最好识相一些,我手下的人命多的是,不在乎多这一个。&rdo;
范琢寸步不让,&ldo;杀在册的军人,你不怕上军事法庭吗!&rdo;
明诚猛地用枪砸了一记手下的人,怆然大笑了起来。
状如疯子。
&ldo;军事法庭?你在开玩笑么?&rdo;明诚止住了笑容,转而悲怆如山崩地陷一样滚滚而来,&ldo;我明诚二十岁进了军统,从巴黎到上海,十二年了,多少次死里求生活过来的,我为军统,我为党国出生入死十二年,如今是个什么下场?我的家人被你们的人指着脑袋!我忠心耿耿,你们要灭我全家吗!&rdo;
&ldo;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可以上几百次军事法庭了。&rdo;明诚目眦欲裂,&ldo;到头来,卸磨杀驴,栽在自己人的手里!&rdo;
&ldo;我们只是请谢小姐指证。&rdo;范琢冷声道,&ldo;明副官不必如此激动,方行长也不必如此激动。&rdo;
方步亭猛地把桌上的茶杯茶壶统统掼到了地上,瓷器哗啦啦地碎了一地,他的声音颤抖而苍老,&ldo;给李宗仁打电话。&rdo;
&ldo;方行长……&rdo;
&ldo;给李宗仁打电话!&rdo;方步亭突然爆发了,&ldo;你放开你的女儿吧,他们要我们儿女的命,我们这些年做的什么断子绝孙的营生?我救不了我的儿子,你也救不了你的女儿,随他们去吧……&rdo;
&ldo;这个狗屁行长,谁他妈爱做谁做!&rdo;
方步亭震怒如雷霆,一时间满室寂静。
明诚满心俱是悲怆。
木兰突然从谢培东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了明台的面前。
明台木然地抬起头看着她。
&ldo;黎先生,他们说的是真的么?&rdo;木兰呆呆地看着明台,&ldo;黎太太是共产党,她死了,她死了……而你,你是不是?&rdo;
明台木然地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女孩,他仍记得,初见这个纯真的孩子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如今却充斥着浑浊的绝望。
&ldo;你以前告诉我的事情,是不是骗我的?法国巴黎的塞纳河,乡下的夕阳,湖畔旁,树林边,你的兄长在湖边搭着画架……这些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和他们一样,因为我是方家的人,所以才来接近我,所以才对我那么好……&rdo;
&ldo;你说巴黎很美很美,索邦大学里的梧桐树,一到秋天,黄叶像金子一样,铺得一地都是。你知道么,大爸都和我说好了,我马上就能去巴黎了,我也可以去索邦大学上学,我去学钢琴,我也去学作曲,去学那些……你教我的调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