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我对张盈盈说:&ldo;你不怕别人说你嫁了个犯人?&rdo;
&ldo;狗屁!&rdo;张盈盈愤愤地说,&ldo;随便说!&rdo;
我知道她早已厌倦了世俗的流言蜚语,家庭的剧变对她影响很大。
张老先生在一旁说:&ldo;这事我做主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和全家划清界限,省得你们受牵连!&rdo;
&ldo;文革&rdo;期间亲爹和亲儿子&ldo;划界限&rdo;是很常见的事,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保全,别无选择。
人们常说&ldo;洞房花烛夜&rdo;乃人生四大喜之一,结婚那天,我哭了,作为一个男人,漂泊半生算是有个着落了。
夜里,我抱着盈盈,问她究竟看上我什么了,她笑着说:&ldo;胆子。&rdo;我心想:做阿宝的,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胆。
半年后,盈盈的肚子大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眷顾,第二年盈盈竟生了对双胞胎,一男一女,人们都说祖上三代积德才能成就一对双胞胎,我估计是我爸、我爷爷和我老爷爷的阴德,反正我是无德。
孩子的出生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我感觉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人,有时在梦里都笑醒,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当他们喊出第一声&ldo;爸爸&rdo;时,我失声痛哭起来,我把盈盈和孩子一同搂在怀里,生怕这是一场梦。
1976年,&ldo;文革&rdo;结束了,云开雾散,我的老丈人平反了,我的大姨子也含笑九泉了。
那一年大年夜,我们全家老小团聚在餐桌周围哭得一塌糊涂。哭了好久,老丈人说:&ldo;人哪,这一辈子,不图富贵,平安就行,平安才是福啊。&rdo;
揭穿街头骗局
80年代的时候,中华大地一片生机。我们那个镇变成了地级市,老丈人光荣退休了,二姨子当了当地的文化局长,我爱人进修了几年学业,然后在教委工作。而我,正式拿起了周易,老丈人给我介绍了一位国学前辈,让我跟着他学习。妻子说:&ldo;你既然这么爱这个东西,就塌心学吧。&rdo;
妻子明白我的心,她知道我忘不了过去,这些年来,每次我从梦中惊醒,她都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告诉我:&ldo;不要怕,不要怕。&rdo;
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以前打着算命的旗号骗人,现在我想坐下来研究周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易理真的能够改变人生,我愿意终生用它造福于民。
有天下午,我独自在书市溜达,想寻摸几本周易方面的书,正翻阅间,听到有人叫了一声:&ldo;五爷!&rdo;
我的心咯噔一下,几十年了,没人再喊过我一声&ldo;五爷&rdo;,我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站在我面前。
&ldo;你是?&rdo;我愣愣地问。
&ldo;五爷,您不认识我了,我是贼猫啊!&rdo;
&ldo;贼猫?&rdo;我大脑急速运转,一拍脑袋,噢,想起来了,是曾经堂口的弟兄!他是二坝头手下的小脚,因为灵活,上树爬房的活儿都是他干,所以大家都叫他贼猫。
我捶了他一拳,笑着说:&ldo;小子,长这么大了!多少年不见了,都变样了!&rdo;
他挠挠头,嘿嘿笑着说:&ldo;那可不,当初在堂口那会儿才十几岁。&rdo;
我百感交集:&ldo;是啊,一晃几十年了,这些年都怎么过的?现在干吗呢?&rdo;
贼猫红着脸说:&ldo;祖爷死后,你们这些坝头都进去了,我劳改了一阵就放了,随后就回乡下跟我爹种地了。你呢,五爷,现在干什么?&rdo;
我叹口气,说:&ldo;我呀,我潜心研究周易了。听好了,是周易,不是骗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