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感到头疼起来,只得百般无奈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两片削薄的嘴唇轻启,“瞧你这话问的,好像朕何时拒绝过你的要求似地。”
“这次不同!”蒋琬琰略显尴尬,语气有些吞吐,“臣妾也不是非要无理取闹,可是您知道的,凤栖宫现在不宜人居,所以……”
唐琛对此早有考量,听她主动提起,当即回应道:“眼下比较合适的殿宇,便是衍庆宫与瑶华宫。虽说相比起凤栖宫,居住环境定然有着不小的落差,但也只能暂时委屈朕的晏晏了。”
说罢,唐琛才发觉几乎是他在自言自语,而蒋琬琰从头到尾都显得兴趣缺缺,未曾插过一句嘴。他不禁凑近她,疑问出声道:“这两处,都不满意吗?”
“倒也并非不满意。”蒋琬琰把脑袋枕在他腿上,因为难为情的缘故,小脸红扑扑像是熟透的蜜桃。“可是,臣妾想离您近一些……”
唐琛默然不语,仅是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过程中,蒋琬琰那纤长而浓密的眼睫,却不断挠动着他的掌心。
乍看似乎是无心,但仔细观察后又像是刻意的勾引,深深牵动着男人的心弦。
“晏晏……”唐琛此时的声音,已经带着被欲念席卷的瘖哑。
蒋琬琰停顿片刻,又搬出肚里揣着的宝贝金疙瘩当借口,道:“臣妾自从有了身孕以后,便时常犯困,成日懒懒散散的不爱走动。甚至连方才从凤栖宫过来,都费了好些精神。所以就想着,若是能和陛下同居在乾元宫,或许对安胎养气更为有益……”
蒋琬琰的音量逐字降低,说到最后几乎小声的听不清晰。
她内心明白,古训有言,后宫不得干政,放眼前朝也从未有过后妃与皇帝同居的这种先例。所以,即便唐琛开口婉拒,她也不至于会感到心寒,顶多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失落罢。
然而,唐琛在听完她的叙述以后,却平静的异常,只有像要再次确认般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想待在乾元宫?”
“不可以吗?”蒋琬琰微微仰头,看向唐琛,墨玉般的眸子一阵忽闪,仿佛生怕遭到他的拒绝。
唐琛并没有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反而直接说道:“今日时辰已晚,赶明儿朕再吩咐下人把你的贴身物品给挪过来。”
蒋琬琰乍一听,只觉得有股蜜糖般喜悦顿时冲上心头,令她嘴角笑意愈发浓厚,怎么都压抑不住上扬的弧度。
随后,她更是乐颠颠地歪倒进唐琛怀里,两条细瘦的胳膊紧紧揽住他的脖颈,不肯撒手。
每次蒋琬琰有求于他的时候,说话语气都尤其娇气,让人听着连骨头都酥软,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陛下,”她娇滴滴地说:“臣妾最喜欢您了。”
话音落地,唐琛却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把她从自己身上拎起来,道:“坐好。”
蒋琬琰不明不白地被推开,本来有些恼火,但在眼角余光瞥见他身下那处所起的异样反应后,顿时了悟过来。
她把身子一倾,趴在他肩头,意有所指地笑问道:“需要臣妾帮您么?”
“就凭你现在这副身子……”唐琛上下打量着她,欲言又止,“还想怎么办?”
蒋琬琰笑眼盈盈,带着撩拨的口吻说道:“若真想办的话,从头到脚都是能办的呀。”
唐琛瞟了她几眼,虽不可置否,但此刻他却并没有迫切渴望她的念头。
毕竟,小姑娘最近都得跟他同进同出,这般情形恐怕只会多,不会少,因此也无须急于这时。
“罢了,朕去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会。”唐琛合上案卷,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你若觉得无趣,便让张汜清寻几本游记过来,看着打发时间。”
蒋琬琰点点头,无比温驯地答应着。然而,她也没有真的前去劳烦张公公,只是自顾自地在殿内瞎转悠起来。
早在前几回,她就发觉唐琛的书房内,几乎没有任何可供解闷儿的东西。睁眼所见,除了数量多得足以堆满书案的奏折以外,便是些厚重如砖块般的古书。
蒋琬琰甚至能合理怀疑,批奏章与读古籍这类,让常人容易感到厌倦的事儿,便是唐琛的嗜好。
可惜她并不知道,对于唐琛而言,不管抒压,提神,还是调情,都只需要一个蒋琬琰足以。
待蒋琬琰逛得有些困乏,便坐回圈椅上,打算小寐片刻。不曾想,才歇了半晌,困意却来势汹汹地袭来,眼皮亦越发沉重。
蒋琬琰不断扭动着身躯,变换各种各样的姿势,但仍觉得这椅子质地过硬,坐起来不甚舒适。
意识昏沉间,她突然回想起龙椅温润而柔和的触感,心下微动,竟趁着四周无人,一屁股坐了上去。
于是当唐琛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回书房时,映入眼帘的画面,并非想像中应该乖巧坐在原位,等着他归来的小媳妇。而是倒在龙椅上,两眼一闭,正呼呼大睡的小懒虫。
唐琛不禁叹口气,上前轻轻拉扯她雪白的藕臂,道:“晏晏乖,咱们别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蒋琬琰神思仍旧恍惚,迷茫中只知道唐琛想把她拽走,还以为是他不准许自己随便坐龙椅。满心委屈,却只敢在口内嘟囔道:“陛下从前都不会严格管束臣妾的……”一顿,又似娇似嗔地埋怨道:“您不疼晏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