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着呢,就听见玄一来报,“南越郡陈家村陈方求见。”
来人身披蓑衣,一副瘦弱不堪的模样,但眼神却透露着坚定的神色,还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
迟纾看着来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大堂上,背挺得笔直,虽说是求人,但又没有那么卑微讨好,倒叫人生出一丝丝钦佩来。
“陈大哥一路来临安,怕是吃了不少苦吧。”迟纾突然不想为难眼前的人了,她想起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当时还算壮实,毕竟是一家子的顶梁柱,洪灾之前也是地地道道耕地种粮的老实人。可如今,这身子骨看着像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再联想到他妻儿均丧命,迟纾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同情来。
陈方显然也没有想到,迟纾对他的态度竟然如此好。毕竟六子回去之后可是说了,这位迟娘子一见他就要拉他去见官的。
“回迟娘子的话,草民没吃多少苦,只要能让那群畜生付出代价,草民愿意赌命!”陈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你所说的那群畜生,是谁?”
“南越郡郡尉窦建章,廷尉杜衡,陇右李家李贺,还有皇帝生母木迟心。”
前三人迟纾早就猜到了,但这最后一人,却让迟纾有些吃惊。
“你可知你所说这些都是什么人,一个个都是手握大权,轻轻松松就能毁你家族,杀你灭口的人。”
“草民知道,所以恳请迟娘子帮忙。”
“你觉得,我一个无官无职的弱女子,有何能力能让这四人付出代价?陈大哥莫不是太高估我了?”
“我有证据,我有他们多年以来,相互勾结,贪墨公款,在修建大坝上以次充好,致使南越地区洪灾不断,然后他们再以赈灾之名,行贪墨之事的证据。
只要迟娘子帮我们打这场官司,那些临安城的官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会隐瞒不报,欺上瞒下的。”
“陈大哥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方才说了,我只是一介无官无职的弱女子,且如今即将临盆,实在没有这个精力和能力帮你。
至于你所说的证据,不若去敲登闻鼓,让皇帝陛下替你做主?”
“迟娘子,草民要告的人里,就有陛下生母,草民,草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呀,还请迟娘子救命啊~”
迟纾皱着眉头看他表演,方才心里的那点同情与不忍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
“陈方,我且问你,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又是如何肯定,官府那帮人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审案?今日你若不说清楚,玄一!”
“属下在。”
“就不必让他再出这个门了。”迟纾最恨的,就是求人没有求人样,既然他想求她帮忙,却不告诉她实话,那么这个忙,不帮也罢。
“迟娘子,迟娘子,草民句句属实啊。”陈方见迟纾瞬间变了脸,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进来时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你想清楚了再说。”迟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方咬着下嘴唇,仿佛在做什么非常困难的决定,片刻后,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着:
“迟娘子乃隐族圣女,隐族自古以来与皇室共同存在,相互扶持,可以说沐皇朝能走到今日,隐族功不可没。而迟娘子又是隐族最尊贵的人,想必这临安城里,就连皇帝也是要敬着您几分的。”
“这些事,你是从何而知?”迟纾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一定能帮忙,那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这些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他的。自己来这临安城许久,也不见有人拜访,上次出门也没有听见有人议论隐族的事情,那么这个逃亡千里的流民又是从何而知呢~
那么,自己如今住在这里,且怀有身孕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人知晓。
一时间,迟纾突然有些紧张,她也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完全做好面对未来局势的准备,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草民等人在来临安城的路上,遇到了不少追杀我们的人。受了伤生了病,就快要死了,遇到两个人,一个武功高强,帮我们打杀了追杀之人,一个医术十分厉害,不出三日便治好了草民。
他们询问了我们事情的经过,为何会有人追杀,我们见他们面善,又有救命之恩在身,便如实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