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曜日的尾巴巴,老爷知道儿子要回来了,太太也知道儿子要回来了。都守时的站在门口,遥远着路口。
“少爷,下马嘞!”
徐三儿搀扶少爷下马。
老爷凑近,太太倚在门口。
“娘。”少爷走了几步,躲在了太太的怀里,十四五岁的少年,仍是孩子,游子入了母巢,“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格致斋化学科的成绩位列中一的第三,先生在堂课里,当众夸奖了我。”
“好儿子,你娘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你回来了。”
老爷很高兴。
他家的财势在新野县并不厉害,可儿子争气。能入弘文学堂读中学的,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儿子胜过他们,压了多数人一头,他喜不自胜。
“徐从也在这里,他亦入了学堂。”
老爷提起了这件事。
“二楞哥啊,我知道。”
徐书文顺口回道。
“老爷,这件事我在路上,给少爷说了。”
徐二愣子不假思索道。
话音入耳,老爷的脸上又多上了一份喜意,指挥着家里的长工,“徐从,你给马儿拌料,三哥,你给铡草料。”
“路这么远,损了马力。”
他又补充了一句。
他没能看见,马背上站着一只灰白狐狸。
灰白狐狸还是有点恐高的,它敢一跃登了马鞍,却恐惧从马鞍上跃下。枣红马的肩高约有四五尺。跌了,恐怕屁股都会摔成两瓣。
幸好,徐二愣子牵马过来了,它顺势跳到了徐二愣子的肩上,再一缩身,就从领口处,惯熟的钻进了徐二愣子的怀里。
后宅灯火通明,前宅马厩借着余光,徐三儿用铡刀铡草,而徐二愣子脱下了长衫,一身短打衣服拌料。
草料细长,需要用铡刀铡成断碎后,才可以给畜生吃。
养马是个精细活,马儿隔上一段得吃豆子、鸡蛋等辅料。养马养差了,养成了劣等马,会吃了主家的挂落。轻易马虎不得。
好在,徐二愣子拌料有一段时间了,不会出什么差错。
……
“爹是养马的好手,让马儿往东,马儿就不会往西。”徐从笑了笑,“我也和爹学了一手养马的手艺,爹说,今后有了这门手艺,就不会受饿了。”
可这手艺,他后来没做成谋生的手段。
只编了柳筐。
“太爷爷,高祖为什么不让你叫少爷名字呢?”徐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从老爷子的话语中,能听出来,徐三儿对改换门庭,对让徐从读书的信念,可之后徐三儿的操作,却让她有些迷糊了。
“爹啊,是养马的好手。”
徐从又重复了这一句话,他吃着徐蓉带来的橘子。医院内,橘子是最好的水果,不会坏的很快,色彩也很好看。让人看一眼就很舒服。他吃了一口橘瓣,酸甜入口,“他知道马儿该怎么跑,才不会绊倒。”
他作为灰白狐狸,又回忆起了爹进书房借五钱银子的那刻。
身为徐二愣子,他看不清楚。
旁观者的角度,拥有百多年的人生经验,他却看的清清楚楚。受了银子,受了恩,得……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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