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在摸查了解之后,沈霞第一次召开了全场职工扩大会议,会议的内容是全场职工的人事裁员。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了起来。计划经济养成的人浮于事混饭吃是限制厂子发展的命门所在,那漂亮的面孔此刻如冰雕一般,不苟一丝言笑。
一时间,厂办楼外挤满了寻讯滋事的被裁员职工,小军像一尊凶神带着几个保卫的护在了沈霞身前。
“我说过,下岗不是断了你们的生路,那些有技术的可以再谋工作,现在个体私营比比皆是,你们也许能得到更大的发挥。那些平日只知道混点泡时间的,这个社会没有不劳而获,双手是干什么的,是用来打拼的,不是整日里只知道抓扑克牌,看报纸的;三年的最低生活保证金是给你们一个浴火重生的机会”。
沈霞铿锵置地打动了一些人的心,但还是有个别的厂混在下面叫嚣,“别他妈的唱高调,你不让我们活,你也别想过好”。
“怎么个不好过法,你给我说说”,袁城从人群外走了进来,从初中就开始和各类混混们打交道,有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唤,叫唤的狗不咬人”,袁城太了解这些人的嘴脸,对付这种所谓的恶人你就得比他还要恶。
“我拉家带口子的,要是不给我工作,我就让老婆孩来你这,我养活不起,你们得负责”,说话的厂混见袁城气势非凡,说话也没有刚才的硬气。
“你是缺胳膊还是少条腿,怎么说的连个娘们都不如的熊话,你要是个爷们就要对你自己的老婆孩子有个担当,刚才沈厂长说的我也听了半天,三年的生活的保证金,你要是在混不出个模样来,我劝你也别活了,到时候找根绳子累死算了,你放心,你老婆孩子我给你养”,袁城这话一说,众人也都悻悻的散了去。
看着略有消瘦的沈霞,袁城心里有些愧疚,“这里没有外人,姐,向红,嘉宝你们说说,下一步我们该从何着手”,向红坐在袁城对面的办公桌上,嘉宝手中的铅笔在不时敲着桌子,几个人都看着沈霞案上放着的一厚摞子材料,这是她一个月来整理出来的一纺厂所有问题包括厂子未来的规划走向。
“厂里的机器设备虽然比我们之前的小厂好了很多,但是相比上海一些大纺织还是要差,我建议从跟新设备着手”,向红这阶段一直待在各个车间,比较了解厂子的生产状况。
“上海的服装不仅是在质量上,包括款式也比我们这里新颖的多,我觉得应该在服装的款式上有所创新,这样才能吸引客户的眼球”,省城各大商场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嘉宝的身影。
袁城在看着沈霞,他想听听这个北大的硕士有何不同之处。
“我来之前去过上海,在几家有名的大厂也都参观过,我也去过武汉的汉正街,省城的五爱街,就目前的市场来看,我想说一句,上海服装业目前看来还可以,不过在未来的几年,一定会受到外来的品牌冲击,甚至会被淘汰”,沈霞话没落地,几个人都冒出来一身冷汗,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姐到底想说啥”,袁城几个都直视着沈霞。
“在上海和北京,我在一些外贸商品柜台看到过一些国际服装品牌,虽然价格昂贵,但是还需要提前预定,一纺厂为什么会面临破产,就是因为它生产出的产品没有消费人群,嘉宝说的创新服装样式这是对的,但是一味参考上海,我们只能紧随其后,也许过不了几年同样会再次面临现在的问题”。
几个人听得很入神,都在等着沈霞的下文。
“所以,我们的出路就是要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去尝试创新,我有一个同学现在意大利的一个服装企业,他们也想走进中国市场,不过就目前来看,关税一块就让他们头疼,所以他们有意向在国内寻求伙伴,也就是我们说的合资”。
“姐你的意思?我们要掌握好这次机遇,可国内那么多大厂家,咋能轮到我们”,沈霞说的,袁城,向红和嘉宝也想过,不过那只是一个念头,距离自己太远。
“不要小看你自己的能力,临来之前你的一些事迹我都听说了,听李市长说你还和上面的大人物认识,就你现在这个人脉,他们有吗”。
“没看出来啊,咱们袁总隐藏的还挺深啊,我咋没听说呢”,向红从桌子跳了下来,嘉宝则像个小鸟依人般拄着脸颊看着袁城。
“姐,你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做”,沈霞的自信充斥着袁城的脉搏,实在不行就去找周老头,反正他给我挖的坑,也不能看着不理。
“我给我那个同学通过电话,过段时间我想陪你去一趟意大利,和他们接触一下”。
曾几何时,那个还很腼腆拿不定主意的沈霞老师已经蜕变成了一位商界巾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