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学院。
典藏阁,后山。
半山腰处。
并不十分平整的小院中,生长着稀疏的杂草野花。
天气晴好,鹅黄的粉蝶和蜻蜓结对翩跹追逐,时而飞出院外,时而又从篱笆的缝隙中钻进来。
青绿的杂草丛中,西贝麒麟意态悠闲的趴在那里,后肢斜躺紧贴这地面,前肢撑起,使头颅保持一种昂扬的姿态,就像那种分明困得要死却依然倔强的不肯趴桌上睡觉的学生。
它的眼神半眯半睁,偶有蝴蝶蜻蜓落在它的头上乃至眼皮上,都懒得睁开一下,实在在被扰得烦了,就暴躁老哥般张嘴去咬,总被它们未卜先知般轻盈灵动的躲闪开去。
不过,这也不是全无效用,至少它因此又能得到片刻的清静。
就在距离不远的茶室台阶下,坐着四个女子。
正是金允儿和她的三个女儿,老大陈东东,老三陈茜,老幺陈夏。
金允儿看着一脸郁闷的陈东东,带着揶揄神色道:“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上次才说你几句就这么久不回家,要不是今天恰巧在这碰见,你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你这就叫做成熟稳重不轻佻?”
陈东东一脸郁闷,这次休假回来径来此处看望姜爷,她是万没料到会和金允儿他们碰个正着。
对于她的揶揄,陈东东不是无言反驳,却已经怕了她在此祭出杀手锏,那样她除了落荒而逃已经找不出任何办法应对了。
陈家母女的关系,特别是陈东东与金允儿的古怪关系,包括陈中夏,包括陈家其他几个,早就习以为常,她俩在一起不互相呛几句都会让人怀疑她们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陈东东自小就看不惯金允儿没有为人母为人妻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他们是真爱,我就是个意外”这种情绪被她合理化之后的一种表现,面对她的批评,金允儿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左耳进右耳出,还时不时反呛她几句,能把陈东东堵个够呛。
可上一次,金允儿突然使出了致命杀招:
“东东啊,你现在也有八十几岁了,想当年我和你爸这么大的时候你们姐弟七个差不多都凑齐活了,你现在却还什么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文安局的工作性质让你很难接触到合意的目标啊?
这事你不用担心,包在妈身上,我的那些学生,甚至是学生的学生,拎出来也个个都是不错的,绝不至于埋没了你。
要不……哪天妈就找个机会让你暗中都见见?看看哪些合意再继续深入了解?”
“哎,你是家中老大,每次我跟他们提这事他们就把你推出来做挡箭牌,你历来都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要不你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争取这两年内把事情给办了,如此我和你爸也才能够安心啊……哎,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七老八十的,不是光棍就是老姑娘,哎!”
金允儿说这话时那时哀叹连连,可她那表情哪有一点哀叹之意,满脸都写着“我在看你笑话呢,有本事你怼回来啊”的表情。
她要不是自己的妈,要不是自己确确实实打不过她,差距实在太大,这种每一句话中都充满了致命杀伤力让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撕咬几口。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
她一直说金允儿做母亲如何如何失败,做妻子如何如何不称职,结果现如今被她站在了制高点上,让她陡然发现自己已经毫无理直气壮指责的立场。
而且,面对她仿佛陡然觉醒的天赋本能般的各种花式催婚问题,她除了落荒而逃已经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此刻,再次面对金允儿的揶揄,陈东东没有针锋相对的顶回去,主要是怕她用那话再把自己死死将住,于是便岔开话题问:“老二他们几个呢?”
旁边的陈茜赶紧道:“他们四个都去新大陆那边了。”
陈东东吃惊道:“他们全都去了新大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幺陈夏在旁边帮腔补充道:“自从去年中官方既定的鲛人运输目标完成后,那一万艘鲛人运兵船官方就直接拍卖了四千艘。”
陈东东轻轻点头,她所在团队现在以管理、监测不同人群的气运变化、以此提前锁定那些危险分子为第一任务,对于深海战略的继续推进,庞大鲛人群体的大规模转移,她并没有做详细的了解,所知道的也仅止于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大众所知道的程度。
老幺陈夏进一步解释道:“官方之所以拿出四千艘鲛人运兵船来拍卖,有减少闲置资源浪费的考虑,更因为从前年底开始,修行界就开始不断向相关部门提交申请,说炎夏推行深海战略,开发新大陆周边海域,不应该把他们落下,作为炎夏的一份子,他们也义不容辞的要出一份力。”
陈东东这才想起,这事她之前听谁提过一嘴,似乎当时这个话题在修行者中还颇有些热度,只不过和她的工作范围没有什么交集,她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此刻听老幺简单一提,她自然也就看明白了,什么“义不容辞的想出一份力”,不过就是怕一口汤都喝不上,这是急眼了。
“官方便顺水推舟,拍了卖了四千艘,作为他们往来远航的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