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理气道:“你便是瞧不上我,后悔了,不愿与我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可难道我们连做兄弟都做不成吗,这么多年了你当真不了解朕吗,朕还能亏待你……”
沈君兆忽地看向他,一双黑眸里燃着森然冷焰:“够了。”
雍理被他震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君兆。
残忍无情,仿佛下一瞬会把他烧成一把灰烬。
沈君兆近乎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想做你的兄弟,我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纠葛。”
雍理面色苍白,终究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沈君兆垂眸:“陛下,请。”
雍理直到出了沈府,直到回了宫,直到坐在御书房盘龙座椅上,他才慢慢回过神。
“下去。”他哑着嗓子开口。
声音实在太低了,赵泉这般耳聪明目得竟然都没听清:“陛下?”
雍理用力推开桌面上的奏章匣子:“滚出去!”
今上如此雷霆震怒,宫里人从未见过。
赵泉扑通一声跪下,几乎是膝行退下。
雍理颓然靠在木椅中,仰头看着雕龙画凤的黑白相应的屋梁。
到底是怎么了?
三年前他御驾亲征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明明至今也是心悦他的,为什么非要推开他。
他和沈君兆中间,究竟隔了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
雍理自己蹲下去把散在地上的奏章全部捡起来。
他没传任何人,就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整理着乱七八糟落了一地的折子。
每份折子都很厚,这五六百份折子几乎铺满了台阶,雍理就这么一边捡一边看,盘腿坐在地上写着朱批。
他脑子乱七八糟,心里难受得想哭,可写下的字却工整俊秀,落下的朱批条理清晰,张弛有度。
既是年少不知事。
为什么偏他一人长不大。
雍理一人在御书房里批了一整夜的折子,期间谁都不敢进来。
子难在外头守着,却实在无法劝说什么。
一场孽缘,执着至此,如何得解。
雍理看了一宿折子,却不知御书房外,沈君兆守了他一夜。
三年前,沈争鸣满是不可置信的声音仍无比清晰地响在他耳畔:“你这孽畜竟勾引陛下,你可知自己身份!”
沈君兆彼时觉得,便是天塌了,他也要和雍理在一起,因为他答应了他,此生此世只一人。
沈争鸣气急败坏道:“你是他亲哥哥,你非要拖他下地狱吗!”
沈君兆如遭雷击。
他可以为不顾世俗眼光,可以罔顾夫妻伦常,也心甘情愿受尽万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