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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十五的月色比之十四更美了几分，她飘身落到村后的山坡上，借着皎洁月色，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百余户的小山村。

身边风起，疏朗的嗓音悠悠传来：&ldo;狐仙，狐仙，我等你很久了。&rdo;

她淡淡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一步一步蹭到她眼前，左右看了看她，叹了口气：&ldo;竟然不会说话，真是可惜了。&rdo;

她暗暗吸了口气，目光越过他，依旧望向下面的小山村。

他随手掰下一个树杈递给她：&ldo;你叫什么名字啊?不会说话没关系，你在地上写出来给我看。&rdo;

她暗暗咬了咬牙，觉得要被他气死了。

他静静看了看她的神色，英挺剑眉微微蹙起，一脸苦恼地摸了摸下巴：&ldo;字也不会写啊，这可麻烦了。&rdo;

她低头轻笑，屈起纤长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额头，待敲第二下时，他手中树枝极轻地点在她屈起的手指上，粲然一笑：&ldo;诶，不至于，我又不是坏人，那些折磨人的药粉迷烟什么的，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rdo;

忽然，他眸中光华流转，唇角一勾：&ldo;来了。&rdo;

他转身立在她身侧，二人一同望向下方小山村。

但见一个蓬头白衣女鬼步履缓慢地游走于村间，偶尔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趁着这幽凉月色，的确带了几分诡异瘆人。

他目光幽幽望向下方，轻轻叹气：&ldo;同样是白衣，同样的月色，却一个像鬼魅，一个……像仙女。&rdo;

她不由得心中一动，高深莫测地清浅一笑：&ldo;或许站在你身边的才是真正的鬼魅呢?&rdo;

他随口回道：&ldo;即便是，也是超脱凡尘的鬼魅。&rdo;忽地愣了一下，一脸兴奋地扭头看向她：&ldo;你愿意搭理我了。&rdo;

她瞥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转回下方。

他眼中笑意不减：&ldo;那我就抓个鬼来给你玩儿。&rdo;

皎洁的月色中，但见白影如光，以鸿雁掠空的姿态潇洒飘逸地飞向下方女鬼，只几个瞬间的功夫，女鬼便砰的一声，被他丢在了她的脚边。

他笑吟吟地拍了拍手：&ldo;还挺重。&rdo;然后蹭到她眼前，笑意清爽：&ldo;不如我们以后一起抓鬼吧，你看我们配合得多默契。&rdo;

她不解：&ldo;哦?配合?默契?&rdo;

他挑了挑眉：&ldo;不错，你始终一动不动站在这里，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rdo;

她了然点头，转身便走，他像似预判好了她要走的方向，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眼中似笑非笑：&ldo;既然嫌我不帮忙，我走了便是。&rdo;

他一脸苦恼的模样：&ldo;别呀，这可是鬼啊，我一个人审，多吓人。&rdo;

她自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指尖轻扣瓶壁，发出清脆的响声：&ldo;你把这瓶药粉撒在她的身上，她定会全身奇痒难耐，痛苦不堪，非要抓破全身皮肤方可止痒。哦，对了，不要撒太多哦，免得她忍受不住自杀了。&rdo;

他浮起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啧啧叹息：&ldo;太残忍，太残忍了，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rdo;然后恍然大悟般一击掌：&ldo;有了，她不是吊死鬼吗，一直听说吊死鬼的舌头很长很长，可惜从未见过，甚是好奇，不如，我们割了她的舌头怎么样?没准儿，还能当兵器用呢。&rdo;

她点头称赞：&ldo;果真好方法，你真是太善良了，钦佩钦佩。&rdo;

他连连摆手：&ldo;岂敢岂敢。&rdo;

然后他就坐在一块石头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来，在石头上磨啊磨，磨啊磨，霍霍的磨刀声在山间回荡，诡异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一边磨还一边自言自语：&ldo;如果磨钝了，会不会不好割呀。&rdo;

那趴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白衣女鬼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她抬起颤抖的手，抖了好久才取下头上的乱发，乱发跌落在地，露出清秀苍白的面孔，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

他目光惶恐地望着眼前两个天神一样的人物，无色的唇颤抖了许久才发出声音：&ldo;我……我说。&rdo;

山间夜色幽凉，他的声音始终抖得厉害：&ldo;我是山上浮云寺里的小沙弥，我叫普众。儿时家乡遭受疫灾，全村的人都死光了，是师傅路过相救，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去年，村里恶霸万勇来寺里挑衅，我与他产生争执，被他毒打，师傅也因救我被他打伤。师傅本就年老体弱，自那以后，一病不起。寺院破小，平日里没有什么香火，没有银钱给师傅请大夫看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rdo;

他幽暗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一丝光亮，声音也平静了许多：&ldo;一日，我在寺外化缘，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我见他饿得不像样子，就分给了他一块干粮。为了答谢我，他送给我一瓶药，说这种药可以使人精神恍惚疑神疑鬼，或许，我会有用到的一日。&rdo;

他笑了一下，那笑容似欣喜，也似凄凉，却实在不符合他的年纪：&ldo;那时，我就知道，我有办法救师父了。我把药下到村头唯一一口井里，村民们真的开始疑神疑鬼。我为了加重效果，特意扮成女鬼夜里来村里游荡，他们果真各个惊恐不已，整日烧香拜佛求签问卜，浮云寺香火开始鼎盛起来，我也终于有银子给师傅看病了。&rdo;

他突然起身一头磕在地上，苍白手指狠狠抓住地上青草：&ldo;我知道二位是江湖侠士，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求二位千万不要告诉我师傅，我不想让他老人家失望，此生，普众愧对师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