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摸了摸原始石门:&ldo;如此费尽心机,想来这间密室里有大秘密了。&rdo;
他按下机关,轰隆一声,石门自下而上,缓缓打开。
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线,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完整骸骨,浓重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待气味散尽,二人迈步进|入,蹲在骸骨前仔细查看,她轻轻取下骸骨右手拇指上的一枚白玉扳指,小心翼翼擦净灰尘,现出表面清晰的两个篆体刻字:栖迟。
她眸中涌出悲戚神色:&ldo;是师兄失踪五年的父亲‐‐令狐邕,令狐前辈。&rdo;
他抬头默默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自怀里摸出一个包袱,恭敬谨慎地把骸骨一块一块放到包袱里包好,背在身上,抬头看她:&ldo;可以走了。&rdo;
她点了点头,正准备把白玉扳指包好,却发现扳指内部有一个中空的孔洞,似乎藏有什么东西,小心翼翼抽出来,借着微弱火光细看,竟然是一根坚韧银白的长发,二人异口同声:&ldo;步银尘。&rdo;
又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洞府里流连寻觅了一个时辰,始终找不到出口,两个人同时坐在凉亭的廊凳上,默默思量。
回头路是不能走了,处处危险不说,进口那处几乎上下垂直的山洞,他们无论如何也飞不上去,既然进口出不去,便一定有出口,这里,应该是这座神仙洞府的终点,那么,出口,一定在这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ldo;我们差不多进来五个时辰了,外面也该天黑了,也不知道师兄那边怎么样了?&rdo;
他斜倚着栏杆,语气平淡:&ldo;平心静气方可思考。&rdo;
她闭目凝神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突然道:&ldo;你不觉得这里缺了点什么吗?&rdo;
她一步一步走出凉亭,走到石桥上遥遥望过去,他也跟着走来,立在石桥上一起望过去。
头顶宝石光芒闪烁,他们在闪烁的光线里默默望了一会儿,突然看向彼此:&ldo;石桌石凳。&rdo;
然后飞身落在凉亭里,看到凉亭中间本该摆放石桌石凳的位置雕刻着一幅浮雕‐‐太白月夜醉酒图,大约有正常石桌桌面大小,雕刻得极为精美。
轻轻摸上去,竟然有些部分可以移动,酒壶、酒杯、明月、孤雁。
挪动几下,没有任何反应,两个人便索性坐在地上,默默看着浮雕研究。
她思考了一会儿,不由想起李太白的诗句,随口吟道:&ldo;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rdo;
坐在对面的他突然眸中一亮:&ldo;我明白了。&rdo;然后指给她看:&ldo;你看,明月在李白身后,影子也在李白身后,这根本不合常理,只有明月在前,影子才会在身后,如今,既然影子不能移动,那么便只有移动明月了。&rdo;
他修长手指按住明月一点一点向李白前方移动,一寸、两寸、三寸……当与李白视线一齐时,咔嚓一声,对准了机关,浮雕外围石板突然下落,现出出口,远处可见灿烂星河,美丽得无与伦比,那才是真正的星河。
相视一眼,飞身落在下方地面,身后石板猛地闭合,环顾四周,惊奇地发现竟然在五柱峰的山谷里,而身后石板闭合的地方是山谷暗角里的石壁,这样的设计,简直巧夺天工。
一颗赤色烟弹直冲天际而去,在深远的苍穹里盛开出一朵绚烂多姿的赤色烟霞,然而,等了许多都不曾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立在星光璀璨的山谷里默默望着天际星河,眸光幽深静谧。
忽然,山谷深处传出一个幽暗冷漠的嗓音:&ldo;原本以为等不到你们活着出来,不料你们竟然比我想象的厉害得多!&rdo;
第八章风雨栖迟(6)
静谧谷中,忽地火光四起,四周山坡,数不清的带火箭矢齐齐瞄准立在山谷中遥望天际星河的他们。
无数点燃的火把和火箭将整个山谷照成了白昼,四下通明。
在这片耀眼的火光中,他们看到山坡上分开弓箭手缓缓走入视线的三人。
银发如雪面容冷峻的步银尘,
戾气满身外型冷硬的嗜血苍猊,
相貌伟岸仪表堂堂的苏璟。
高大挺拔的三人负手立于山坡之上,冷凝的杀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立在谷中的二人却只是目光淡淡地望着,毫无大敌当前,本该严阵以待的模样。
山风袭来,步银尘银发飞舞,那双结着千年寒冰的眸子幽幽望向他们,深邃无波:&ldo;是不是疑惑为何放了信号,却始终收不到回应?&rdo;
他抬起修长手指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袖口,语气凉薄得骇人:&ldo;他们掉下悬崖了,崖底地形复杂,还未找到。&rdo;
立在谷里的二人眸子里渐渐笼上寒霜,却什么都没说。
步银尘的目光自轩辕一扬背在身后的包袱上淡淡掠过,缓缓勾起唇角,浮起狠厉嘲讽的笑:&ldo;你们到底还是找到了他的尸骸,也是,总不能一无所获。&rdo;
她也终于冷笑出声:&ldo;一统江湖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不择手段活活困死抚养自己长大的人,重要到可以将自己的兄弟无情逼下悬崖,重要到可以残忍毒害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rdo;
步银尘始终毫无反应,直至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眼睛里像似突然间喷出火焰来,整个身子都晃了晃,颤着发白的唇却没有说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