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喂多少,他就吃多少,她怎么喂,他就怎么吃。喝药之后他也由着她的意思,多嚼了两颗糖,根本没见他齁。
也不知是他反应迟钝察觉不出她的戏弄,还是他对她过于百依百顺了,察觉到了她的戏弄也默不作声。杜允慈心道他傻,却也唾弃自己的暗戳戳的报复行为。
不过如此一来她的确舒坦许多,春梦带给她的阴翳一扫而空。
昨天念书给他听让她发现读出声有助于加深记忆,于是她今天带来了自己考学用的复习教材,读给蒋江樵听,同时一举两得地自己悄悄记背。
复习教材有英文有国文。碰上英文,杜允慈顺口翻译成国文给蒋江樵,蒋江樵则会在她遇到国文中一些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内容时主动为她做解析。
杜允慈再次惊叹于他的腹笥丰赡,起了心思问蒋江樵要不要进霖城公学当国文老师。以他的才学,只给私塾的孩子们开蒙教化,实属大器小用。
蒋江樵纠正她开蒙教化绝非小用:“……我养伤这段时间,又耽误他们的课程了。”
杜允慈深知他就是纯粹希望能帮助到更多有心向学的穷孩子,也不再劝,否则反倒显得她目光狭隘毫无格局:“先生安心,我拜托爸爸从杜氏捐助的小学里调配了两位老师轮班去云和里代课。”
而蒋江樵一启唇她便猜到他大概要讲什么,抢先堵回他的话:“不许说。你只需牢牢记住你如今也是杜家的人。”
蒋江樵凝定她:“好,我记住了。”
杜允慈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他是智含渊薮洁比圭璋之人,与噩梦中那位有着天壤之别——她心里愈发确信地告诉自己。
杜允慈呆在蒋江樵屋里的时间就这么变长了。她喂他吃饭,他听她念书。也有不吃饭也不念书的时候,他睡觉,她坐在他的书桌前默默温习。
雪霁初晴那日,蒋江樵受伤后首次离开房间,由伴墨搀着到花园里散步。
彼时杜允慈恰好正冒着严寒在花园里支着画架面对满园雪景写生采风,冷不防蒋江樵进入她的视野,也仿若走进她的画中。一袭白袍胜雪,原本该与雪色融为一体,偏偏他似株琳琅耀目的玉树,矫矫不群。杜允慈一时灵光闪烁,急忙喊蒋江樵原地站着别动。
终于画完,杜允慈开心地朝蒋江樵挥手:“先生你快来看看!”
蒋江樵隔了数秒方才迈步,步伐也缓慢,杜允慈只当他是伤势尚未痊愈影响了他的行动。
待他走来她和画板跟前,杜允慈向他介绍,她学的是洋人的油画,用的也全是西洋画具。
蒋江樵眼底透出欣赏之色:“很漂亮。”
杜允慈正打算细致地说明构图和用色,只见映红揣来只手炉送到蒋江樵怀中:“先生快暖暖,在雪地里站了快一个小时,该冻坏了。”
杜允慈愣了愣:“有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