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与太师府相隔不甚远的另一座府邸。
一样的高墙深院,一样的朱漆大门。
只是,此处不仅大门紧闭,连大门上的角门也都是关着的。门口站立的,也不是青衣小帽的小厮或者仆人,而是持枪挎刀的护卫。
此处,正是当今丞相秦木的官邸。
书房内,一位白衣中年男子正微微屈身,挥毫疾书。
只见他身材修长,相貌堂堂。一身长衫,风度翩翩。笔到宣纸尽头,中年男子一抬首,一双凤目精光隐射,两弯柳眉浑如刷漆,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只是,男子这一抬首间,可以看见,他的眼角,已经有了不少淡淡的皱纹。鬓间发际,也有着不少的灰白。
此人,正是当朝丞相秦木。
秦木挥毫完毕,看了看纸上的一行诗句,微微摇了摇头。
自从得知盖有自己印章的手书被孟无机等人所劫,这些日子,秦木一直心绪不宁,一应应酬都被他推却了。
今夜,秦木更觉心乱。本想好好写几幅字平复一下心情,奈何下笔之间,总觉得滞涩。一手最拿手的瘦金体写来写去,秦木自己都觉得不满意。
见秦木一铺宣纸写完,侍立在旁正在磨墨的小僮连忙上前,收起秦木适才写就的手书,又铺上另一张宣纸,复又退至一旁。
秦木伸出手中的狼毫,正欲再去蘸一蘸墨,一位师爷模样的人直接推门而入,急步走到秦木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秦木闻言,握着狼毫的手一紧。小僮见状,低头退出书房。
秦木将狼毫搁在砚台上,直起身,一口气点了五六个名字,然后对师爷模样的人吩咐道:“范先生,你安排一下,把这些人尽快召集到白虎堂议事。”
待那师爷模样的范先生走出书房,秦木复又伸手抓住狼毫,在砚台里狠狠地一蘸。随即,秦木笔走龙蛇,一个重笔浓墨大大的杀字跃于纸上,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京师东郊。一处静谧的庄园内。
一座小厅之中,两名老者正在对弈。
两名老者一着青衣,一着葛衣,看上去都已年逾古稀,但精神却依然矍铄。
青衣老者正是当朝太保吕公义吕老大人。而他对面的葛衣老者,乃是其师弟,当朝太傅曾璞。
吕公义落下一颗白子。曾璞的右手食中二指之间执着一枚黑子,久久落不下棋盘。
吕公义见状,轻叹一声,说道:“师弟,你心不在弈,不如今日就此作罢。”
曾璞闻言,一伸手,将棋盘搅乱,瓮声瓮气道:“师兄,如今奸佞当道,外敌又入侵。为弟实在是不明白,内忧外患,您怎么能静得下心来?”
吕公义又是一叹,答道:“师弟,你我二人虽位列三公,但早已不问朝政。当今圣上,事事皆听于太师与丞相。太师与丞相势大,但凡政见不同之人,或打或杀,忠义之士,已折损了不少。若非圣上看在你我二人这两张老脸的份上,我们能保下的人,只怕更是寥寥无几。你我纵是有匡扶社稷之意,亦无扭转乾坤之力啊。再贸然行事,只会让正道之士折损更重。”
曾璞听到这话,砰地一拳击在几上,怒道:“难道任由得奸党将这朗朗乾坤搅得天昏地暗么?”
二人正说话间,吕府老管家急匆匆走进来,对着二人一拱手道:“大老爷,二老爷,庄外来报,发现疑似青云令的警讯。”
吕公义和曾璞闻言,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吕公义一捻颌下长须,沉吟道:“师弟,青云寨柳云风等人正在太原抗敌。未闻战事有变。此次青云令出,怕是和丞相等人脱不开干系。”
曾璞这时已经收了怒气,闻言答道:“师兄,柳云风等人虽然啸聚山林,但多为忠义之辈。如果此事真和奸相有关,我等断不可袖手旁观。”
吕公义思索了一会儿,叹道:“说不得,你我兄弟二人又要趟一次浑水了。来来来,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商议一下。”
说罢,师兄弟二人复又坐下,细细商议起来。
……
这一夜,四方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