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千缇是一个几乎没有性别区分的女人。
然而,这并不是说她没有女人的妩媚,相反的,她金色的浪漫卷发,总是涂得红艳艳的嘴唇,曼妙的身材,代表着男人对漂亮女人的终极渴望。
但是没有人会觊觎她,和她一起工作的男人们忘了她的性别,远离她的男人又不敢去接近她。
有时在地牢以外的地方耽搁,也会听到那些寂寞难耐的男人们一起意淫基地里寥寥的那几个女人——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从来只是一种玩具——却从来不敢谈到伊诺千缇。
一副噤诺寒蝉的模样。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怕她,不仅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基地里的最高权限者,也因为她自己。
她喜欢穿白大褂,胸脯高耸,蹬着细高跟的鞋子,脸上总是挂着完美的笑容,看着像个芭比娃娃,但是身上到处都藏着刀子——那种银亮亮的,却闪烁着锋锐的冷光的刀具,最容易割开人类的皮肤,深入到血肉里去。
这个女人的身手好得让我诧异。我想她原本可能不是做研究这一行当的——或许她和我一样,是个杀手?
我不知道,但是她却很照顾我——却又和墨绿头发的男人不一样。
这个女人大概是把我当做试验品一样的照顾——就像不愿意让一件珍贵的器物上面落了灰尘那样。
掌握在手里的,却又不会割伤她自己的刀子,我在她面前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我很承她的意,这样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哦,亲爱的Viper!”我一进实验室,她几乎是飞扑着向我倒过来――这势头,是非要把我栽个踉跄不可的。
我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本来比之常人就已有不如,但还算康健,到如今,可能稍稍大的打击都能让我一命呜呼。我镇定地站着,并没有躲避,她挂在了我的身上――轻若无物。
在外人看来伊诺千缇整个人都是靠在我身上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甚至我知道,她搂着我的腰让我旁倾身子歪倒在她的身上。
这让我轻松很多。
天知道,每次跟着墨绿头发的男人一路走来让我多么痛苦,这甚至抵挡了走出地牢搜罗消息的渴望――每走一步,我的身子几乎都是簌簌发抖的。
还记得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么?我大概也离此不远。
慢性毒药让我不断地咳血,这样的状况让我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更痛苦的是,它在慢慢侵蚀我的生命,每一秒身体内部都在发出不堪忍受的抗议――然而,我不能。
我不能不吃饭,我不能不活着。
他们在饭食里掺了药,我知道。我把那些饭一点一滴都吃了下去。
我终归不能是被饿死的,这也太让人耻笑。
更何况我不会死。
和这毒耗个一两年――我想至少也要一年吧?
等着看,是毒药厉害,还是我耗得起。
承伊诺千缇的美意,我靠在她的身上微微喘息。
在地牢里从昏迷中醒来,我发现自己被换上了白粗布的囚服。原先那套黑色的斗篷不知所踪,连着蓝宝石戒指一起。
从那天早上在可乐尼洛的房子里醒来,到被费伦妮迷晕,一共也才一天的时间。戒指被我拿到手――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
短短两天,我并不知道它的效用多大,现在不在我的手上,更不知道它去了哪里――这样反而不会太过在意。我虽然知道那枚戒指给了阿尔戈蒂诺很大的帮助,但是对我而言却还没有体现价值,更何况已经没有了,我也不愿意寄托希望在它的身上――我已经受够了,永远希冀着别人、别的事物。
一旦想要依靠的念头升起――这让我觉得,我再没有比这样的时刻更加弱小的时候了。
那样的弱小,就像掐死一只小鸟。
小时候住在城堡里,园丁的儿子就是我的玩伴――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叫马丁,是个抓鸟的好手,往往只需要一把小米和一个篾篓,就能抓住满满一笼子的鸟儿――它们贪恋眼前的安逸,殊不知无觉的恶就在那顿餐食里面。
马丁经常给我抓鸟儿玩,然而,只有最鲜艳漂亮的鸟儿能留在我的身边――其他的,就被马丁轻轻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