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龙觑了眼师父的神色,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这底下是怒是平,只继续朝希夷道:“是啊,师父说得没错,多读书是有用的,总有一天不仅派上用场,还能保住性命!”
希夷也跟着点头:“而且还能救那么多人!”
“是啊!师父,我们可给天心观长脸了!”
花重晏折扇点了点掌心,道:“观主,回到观中后,还望您这次把结界再加固些,虽然您说,天下没有不可破之阵,那我们就越坚固的越好,时间越长,越好。”
花玉龙咬牙瞪着他:“你这个花狐狸!坑妹啊!”
这时,清垣湖水般的双眸微阖,道:“不必了。”
花玉龙心头一跳,说话没有情绪是师父折磨人的功力,尤其是这三个字,感觉接下来就会说出对徒儿绝望透顶的那一句话:你走罢。
然而,清垣的下一句却是:“我不走了。”
吓?
花玉龙和希夷惊讶地看向清垣,只见他又不急不徐地补了句:“刚回到长安,便撞见你们这番行事,为师怕日后出门伏妖,别人听见道号,就联想到有那二位弟子,实在不敢恭维。”
花玉龙心头一沉,希夷也被这话搅得鼻翼发酸:“师父,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做了,便是错了。”
花玉龙梗着脖子扭到一边:“我们修炼仙道,除妖伏魔,有什么错!”
听到这话,花重晏脸色陡然一沉,声音压着怒气:“花玉龙,你是住在天心观,拜清垣观主门下,但谁告诉你,这是要你去修道伏妖了?你师父又何时带你出去过!你无法自守,还妄想渡人?”
花玉龙被他一吼,眼里顿时泪光盈盈,心里委屈,也不想忍着:“二兄!我跟希夷好不容易从地界伏妖回来,你就打压我们!玄策道行高深,也没说我们不行啊。我虽道行浅薄,但我可以学!你们就是生怕我给花家闯祸,只要我呆在天心观不出门,你们就满意了,可你们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说罢,她抬手正欲掀开车门,却发现清垣快他一步,抬手飞出一道黄符,直把门封住了。
“那你也该明白我们的苦心。”
清垣的声音在花玉龙背后响起:“玉龙,伏妖之路艰难险阻,而你又生在长安花家,承了锦衣玉食的福,也要担它名声赫赫的责。两全其美自古难得,徒儿,不要只去看自己没有的。”
花玉龙轻笑了声:“师父,我命里的‘责’,就是听话顺从地呆在观里,等着阿耶给我安排婚事,到这世间的另一个樊笼里吗?”
第43章冰川化水“这世间上,人情债,最难还……
花府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门被外面的车夫掀了掀,传来声音道:“观主,二郎,娘子,天心观到了。”
花玉龙静静地看着清垣,就见他指尖微动,那缚在车门上的封符便隐退了法力,登时被外面的车夫打开了门。
她是第一个踏下马车的,刚落地,就看到天心观外,站着一老一少。
为首的少女着一湖绿襦裙,一看到花玉龙,眼眸瞬时亮起:“娘子!”
花玉龙见绿珠神色担忧地小跑了过来,边不停道:“娘子你可急死奴婢了!昨夜睡前还眼见着你回了房,怎么我半夜去给你掖被子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啊!”
花玉龙沉了沉方才在马车里的气,吸了吸鼻子,扯起嘴角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嘛!”
绿珠不安地仔细检查起来,抓起她的衣袖便道:“这里破了,这里也脏了,还有这里,被火燎过!娘子,你上次还答应说不要出门的!”
花玉龙轻吐了口气,揽上她的肩膀,边转了个身朝向天心观,边说道:“是不是连绿珠你也要责备我?”
绿珠一听,猛地摇头:“不是不是,只要娘子能回来,我就放心了!”
花玉龙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啦,娘子我饿了,于嬷嬷,厨房里有吃的吗?”
就在花玉龙说完时,却见清垣走至两人跟前,以为师父又要教训了——
“等一下!”
花玉龙心头一跳,顿住脚步,就见他走到绿珠身旁,目光却落在自己揽着她的手腕上。
清垣眉眼一沉:“这桃音镯,怎么不一样了。”
花玉龙收回手,抬到眼前,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讲罢,她瞟了花重晏一眼,只见他也盯着这桃音镯,心里陡然更是不悦,这个二兄就喜欢抓她的痛脚敲打,稍有什么不得体的,恨不得拿小本本抄录下来,以备哪日拿出来诵读一番。
忽然,清垣隔着衣袖握住了花玉龙的手腕,将那桃音镯拿得更靠近自己的目光:“什么时候变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和什么人在一起?”
清垣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只把花玉龙逼得脑子有点懵,而且此刻师父的神色,显然没了往日里的温和,是极少见的严肃,让人有些发怵:“好像是前不久,在南曲楼的后巷……当时崇玄署的玄寺丞也在,我们就是破了个阵,不知怎么的,就发现这镯子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花玉龙是没敢再说遇到鼠妖的事,否则花重晏肯定气得用眼神再痛骂她!
但清垣的脸色却一下变得冷白,花玉龙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陡然用力,她想到方才在马车里,自己受的气还没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