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阳、中枢、身柱、气冲、气海、幽门、巨阙、极泉,尽是任督二脉上的生死大穴。少年是知晓的,两两交手若是被击中此一处,再厉害的高手恐怕也是气机尽失,散去一身内力。
眼下感觉却是体内气机并无一丝一毫的异样,相反这身体暖洋洋的不说,这气机还有破体而出的趋势,就像是小时候胆小不敢起夜,天一亮就飞奔到茅房里释放。
也不怪少年会想到如此比拟,只是眼下少年真的想去方便方便。
体内气机毫无头绪的游转,再加上丹田之下忽然而来的尿意,更是引得少年脸上表情再次痛苦到扭曲,身体也是不自觉的开始蜷缩。
“娘哎,你把他咋了?”看着眼前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碰到的一幕,阿大直接傻了眼,“你要把他弄死?”
这个刺配楼兰如今已有小十年光景的守捉郎其实想法很简单,不过是想着这次把这个京城来的的公子哥儿服侍好了以求能减缓一下刑期,去了额头上这块难看的章印,再不济也要去自己婆娘坟前上炷香、赶在父母百年以前回家孝敬孝敬。只是眼前这般模样,让阿大心里都有些发慌,这要真是把这个远道而来的公子哥儿弄死了,自己这辈子别说回老家了,就是回楼兰城恐怕也是奢望了。
小守捉郎伍六七缩头缩脑的伸出了脑袋,也在漫天黄沙里眯着双眼,他不信平日里脾气这般好的老头儿会杀了那个他眼里没有一点架子的公子。
“我在救他。”
老殷头儿话说的简短,表情也未有何变化,说完就又是闭口不言,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龙卷上的少年。
龙卷风柱依旧向西移动,此时的少年感觉丹田处都要炸了,眼下已然不是憋尿的感觉,而是有种练功出差错,体内气机倒行逆施后摧枯拉朽的疼痛感。
难不成自己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几年的气劲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毁于一旦?
少年已经痛的呻吟出声,只是在这风声跟前如同蚊蝇般细微不可闻。
少年身子再次受龙卷吸引向上攀升,如今离地得有丈余。
“老殷头儿,他没事吧?”现下如同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的阿大看看这里再瞧瞧那边,眼睛都有些不大好使,已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老殷头儿表情变的凝重,道:“不知道。”
阿大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刚才有些高手风范,怎得这才过了多久说的话就如此拉胯。
小守捉郎伍六七也是一脸惊讶,仰着脸看着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喃喃道:“上天了。”
老殷头儿又道:“欲善其事,必利其器。这小子生就了一副好材料,年少时也有好好打磨,若是开了窍,往后便是一日千里,可要比寻常人快多了。”
看得云山雾罩,听得云里雾里,阿大索性闭了嘴,权当看场热闹得了,大不了就跑路呗。
体内气劲游转速度越来越快,那八处大穴此时犹如撕裂般肿胀到难受,丹田里一股从未感觉到过的热乎气团油然而生,开始顺着经脉游走,将那横冲直撞的气劲尽数收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再回丹田时轰然炸裂,瞬时填满全身经脉。
这疼痛已然不是少年所能承受,呻吟变做哀嚎,蜷缩的身子也是倏忽伸展,全身骨骼如爆豆般噼啪作响,凄厉嚎叫响彻天地,生生盖过那接连天地声威浩大的龙卷风柱。
“不破不立。”老殷头儿面露喜色,“成了。”
少年忽觉体内三千六百毛孔无一不痛快,七千二百经络无一不通畅,再睁眼,双臂高抬呈直线,面对这粗大风柱摆出一个合抱姿势,尔后一荡,似有裹挟天地之力的浩然气透体而出,竟将这三人合抱都有些不堪的龙卷拦腰震断,那气劲浩浩荡荡漫溢而去,也将这刚刚迫得四人狼狈逃窜的龙卷风柱硬生生的震散开来。
“天象。”老殷头儿呢喃道。
大雨倾盒。
……
……
京城西南有山,山上高宅林立,最北边僻静院落里,有貌美女子十七八岁端坐院井,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一身藏蓝圆领襕袍,左手于袖内伸出,轻捏面前石桌上一盏官窑烧制的红泥小碗,眉目含笑,“娘,鸾纛认主了。”
剑南道西十万大山,有山峰似在摇晃,山后万仞陡崖下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钢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