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亲,她偶然问起来,他想了很久才懒洋洋地道:&ldo;记不得了,约莫是放在哪里了吧。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人找找。&rdo;后来,这匕首的确被找出来了,却不是他让人找的,而是她偶然在他书房的角落里找到的,上面铺了很厚一层灰,他拔都没有拔出来过,更没有仔细看过它一眼。这回死到临头,他算是没再将这把匕首遗忘到尘埃里去了。那时不是没有不甘心,不是不难过,吵过闹过,她居然都能忍下去。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年月隔得太久,明珠已经想不起当时的具体心态了,只是依稀记得,她就是不服输,就是想要总有一日,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她,那她就赢了。现在回过头去看,她十分惊讶自己能把自己作践到这个地步,的的确确就是魔障了,不然都没法儿解释。见明珠盯着那把匕首沉思,宇文佑的眼睛里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亮光来,语气也随之变得深情温柔:&ldo;这是你送我的,我记得是你苦求你二哥寻来的,我当然要留着它。&rdo;原来他都记得,或许说,是这个时候,他都想起来了。明珠突然不想跳窗逃跑了,她想她是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他舍不得死,他不想死,他硬的不成就换了软的,他想打动她,想重新激起她对他的喜欢和怜悯,所以素兰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她也暂时是安全的。被人求的感觉真不错,原来也有风水倒流的一天。明珠挑眉看着宇文佑:&ldo;你还记得?&rdo;宇文佑果然上当,顺着她的话头十分深情地道:&ldo;我当然记得,你和我说,它削铁如泥,乃是不可多得的宝刀,让我留下防身。&rdo;&ldo;我这样说过?&rdo;明珠漾起笑容,轻声道:&ldo;可是我已经记不得了。好像是隔了很久很远的事。&rdo;&ldo;不久,也不远,就是去年的春天。&rdo;宇文佑有些发急,随即他看到明珠似笑非笑的表情,整个人突然冷下来了,接着又有些自尊心严重受损之后的恼羞成怒,&ldo;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就变了?&rdo;明珠放下烛台,在桌旁坐下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才微笑着道:&ldo;不是变了,而是悟了。&rdo;&ldo;悟了?&rdo;宇文佑想不明白,皱起眉头探究地看向她。&ldo;嗯,我不再喜欢你了。所以你不要再试图用这些陈词滥调来打动我,那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你从前不管怎么样,还有腰,还有骨气,现在么,就快连腰都断了。&rdo;明珠突然间失了和他详谈的兴趣,和一个过去的,在她眼里、心里都已经死了人说这些做什么呢?提起从前的事,不过是从方方面面、点点滴滴地印证她是一个多么愚蠢可笑可悲的人罢了。想起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她更是没法儿不恨不厌憎他,她甚至不想和他一同呼吸同一间屋子里的空气。她一字一顿地轻声道:&ldo;你的腰若是断了,那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和你瞧不起的那些我父亲门下的走狗,又有什么区别?&rdo;宇文佑的脸惨白起来,定定地看着明珠,一言不发。他长得真的很好,面容冷峻傲然,偏这双眼睛天然带了几分多情风流。他这样盯着明珠看,颇有些幽怨绝望又恨又爱的意思在里头。匕现又恨又爱?怎么可能。明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笑了,懒洋洋地掩口打了个呵欠,十分轻慢地道:&ldo;算了,堂堂文宗骨ròu,郡王之尊,竟然要乔装成宫人的模样才能混进来,实在很不容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跪下来……&rdo;斜瞟宇文佑一眼,笑得十分可恶地道:&ldo;别再端着啦,都打算做狗了,还挺着腰杆做什么?&rdo;一点嫣红自宇文佑的耳根下升了起来,熊熊燃烧着迅速浮了上去,很快就把他一双眼睛烧得通红。他要吃人似地死死瞪着明珠,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眼里透出的恨意和怒意毫不掩饰。明珠反倒觉得安稳了,这才是她所熟悉的宇文佑,而不是刚才那个深情一片假一片的宇文佑。她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微笑:&ldo;忍不住了?我就在这里,要不要来杀了我?&rdo;&ldo;杀你?&rdo;宇文佑半是愤怒,半是惨笑地低声道:&ldo;同归于尽么?之前我曾这样想过,现在却舍不得死了。你死了不要紧,我却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陪你去死。你不肯听劝,我只能走另一条路了。&rdo;他不想像狗一样的活着,也不想像狗一样的被人杀死,所以他必须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