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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也不用打扇子，也不用擦汗了。李渊坐在珍珠泉边的凉亭里，和裴寂等近臣一起吃喝玩乐。周围到处是宫女们衣袂的飘香和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ldo;皇上建立了大唐王朝，开万世之伟业，说来并没费多大事啊，这岂不是上天的有意安排?&rdo;裴寂搜肠刮肚，专捡好听的话逗高祖高兴。

高祖&ldo;嗯&rdo;了一声，又严肃地说：

&ldo;李密、王世充的势力也很强啊，当时就胜过我，可朕还是打败了他们。&rdo;

&ldo;这不说天子自有天命吗，皇上即使在家睡大觉，也会有人来推举皇上。&rdo;

高祖手拿着玉如意指着裴寂笑着，&ldo;睡大觉哪能当上皇帝，整天睡大觉连一间屋也盖不起来。&rdo;

&ldo;皇上的几个龙子也很厉害啊!像太子李建成，仪表堂堂，处事稳重;像秦王李世民，冲锋在前，所向披靡;像齐王元吉，膂力过人，天纵英才……皇子们也对您很孝顺，各自担当着军事、行政等重任，没有一个不识好歹、调皮捣蛋的。&rdo;

&ldo;这倒也是。&rdo;高祖抚摸着后脑勺，感慨地说，&ldo;当皇帝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朕有这么几个好儿子，也就知足了。&rdo;

正在这时，秦王李世民全身戎装，神色匆匆走了过来，看了看裴寂，欲说还休。

&ldo;什么事?裴寂又不是外人，用不着回避。&rdo;高祖道。

&ldo;父皇，太子李建成欲成篡逆，已命庆州都督杨文干起兵，围剿仁智宫。现密书、兵甲俱已解来，当事人尔朱焕、桥公山畏惧天威，上奏告变。&rdo;

◎贸然起兵无异于自取灭亡

刚才还在谈论儿女孝顺的事。接着就传来太子兵变的消息。高祖脸上有些挂不住，手中的玉如意&ldo;叭&rdo;一声掉在地上摔成几段，急问道：

&ldo;怎，怎么……他们竟来围剿仁智宫?&rdo;

李世民一言不发，两眼望着高祖，心里说，太子造反，看你怎么办?裴寂在一旁接过话头说：

&ldo;事情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有什么事，召太子来，当面一问不就清楚了?至于杨文干，遣一将召回来就行了。&rdo;

李世民想把事情说得严重，裴寂想把大事化小。高祖定了定神，下旨道：

&ldo;以开御前会议的名义，诏令太子立至行在宫;差宇文颖驰往庆州，召杨文干返回京都述职，到京后，立即逮捕。&rdo;

旨意一下，立即有人去执行，几匹快马离开仁智宫，朝两个方向流星般地驰去。

李建成正在加紧训练长林兵，一旦杨文干兵围仁智宫得手，长林兵将迅速接管皇宫大内、南衙等要害部位。正在李建成既紧张又兴奋地做准备的时候，忽闻敕令来到，命太子立即到仁智宫开会。李建成痴痴的，犹如喝醉了酒一般，嘴里喃喃地说：

&ldo;&lso;立至行宫&rso;，刚走了十来天，有这么重要的会吗?父皇一定知道我起兵的事了。&rdo;

太子舍人徐师谟在一旁问：&ldo;殿下到底去不去仁智宫?&rdo;

&ldo;我不敢去啊，我不敢见父皇的面啊。&rdo;李建成脸色惨白地说。徐师谟一向好高骛远，断然地说：

&ldo;事情已经如此，殿下不如据城起兵，即皇帝位，发兵踏平仁智宫。&rdo;

&ldo;篡位弑君，可是大不义啊，这个皇帝位我也做不稳啊，那些京城将领们也不听我的啊。&rdo;李建成关键时候还颇有自知之明。&ldo;我们可以宣称秦王挟持君主，欲行篡逆，殿下所以举兵讨伐……&rdo;徐师谟苦口婆心地劝着。主簿赵弘智见徐师谟一味劝太子起兵，情知不是好事，冲到面前大声说：&ldo;高祖、秦王亲信密布，贸然起兵无异于自取灭亡。殿下应贬损车服，摒去从人至行宫谢罪。&rdo;

&ldo;谢罪就能饶了我了?&rdo;李建成不安地问。

&ldo;皇帝仁慈，决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再说殿下运兵甲与杨文干，纯粹为自保，并不涉及篡位之事，殿下尽可放心地去仁智宫。&rdo;李建成寻思了一番，觉得赵弘智说的有道理。圣上决不会对我怎么样，私发豳州铁骑的事，父皇不也是轻轻说了我两句就算了吗?我毕竟是一国之皇储，父皇疼爱的就是我。主意一定，李建成来到封德彝府上，把眼下的形势和老封说了一下，再三拜托说：

&ldo;万望中书令寄一书信与皇上，就说我留守京城，事事以皇上为重，决没有做什么出格举动。总而言之一句话，大人能为我说多少好话就说多少好话。&rdo;

封德彝一口应承下来。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说几番好话，对于封德彝这样饱学之士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安排好京城诸事，李建成乘车浩浩荡荡向宁州驰去，排场丝毫不亚于往日，只是到了距仁智宫尚有六十里的毛鸿宾堡，才把从人留了下来，只带着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詹事、主簿赵弘智等人，乘一辆旧车马去，前去仁智宫。

行宫不远面前迎，李建成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得得乱跳。每向前迈一步，都很艰难。行宫的羽林军们，一个个像木桩子一样，纹丝不动，煞是威严。李建成左看右看，眼珠上下乱动，惊慌之色溢于言表。赵弘智鼓励他说：

&ldo;殿下别怕，别在这些下人面前丢了威仪。照咱原先商议好的，见了皇上，只管叩头就是，皇上要是太生气，您就头往地上撞。&rdo;

&ldo;撞烂头怎么办?&rdo;

&ldo;只管撞就是，不死就行，只有作践自己才能让皇上饶了你，&rdo;李建成频频点头，内宫门口，裴寂早在门口迎接，他无言地看了李建成一眼，拉着李建成的手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建成迈着小步，垂着手，稍稍弯了一下腰，跟在裴寂背后，小心翼翼，一副知错将改的样子。

珠帘挑起，但见高祖背着手，脸涨得通红，正愤怒地看着窗外。李建成就地趴倒，匍匐向前，在高祖脚跟前叩起头来，一下，二下，三下……五寸厚的特制地砖让他磕地&ldo;嗡嗡&rdo;直响，头上的血针&ldo;呼呼&rdo;直冒，犹叩头不止。

&ldo;圣上，太子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他吧，他在您跟前怎么也是个孩子呀。&rdo;裴寂拉了拉高祖的龙被，柔声劝道。

高祖袖子一抖，甩开了裴寂，指着地上的李建成骂道：

&ldo;逆子，大唐开国之初，就行此不道之事，你想让朕像隋朝一样，不到二世就亡国吗?逆子，不堪为太子!&rdo;高祖气愤难当，连俚俗粗话都骂了出来，还没骂完，但见李建成纵身跃起，一个倒栽葱，头朝地跌了下来。李建成孬好身上是有些功夫的人，只听&ldo;哐dang&rdo;一声，几致气绝，头上咕咕冒气，人像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ldo;坏了，太子昏过去了。&rdo;裴寂大呼小叫地说，又急忙招手叫太监，&ldo;快，快传御医紧急施救!&rdo;

&ldo;我看谁敢救他?!&rdo;高祖盛怒不息，指着地上的李建成狠狠地说，&ldo;如此逆子，死了活该!&rdo;

李建成在地上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想再爬起来，又几乎不能承受，一个抽搐，又趴在地上，头上的血顺着砖缝，慢慢向高祖脚下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