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四周堆满了金丝楠木的箱笼,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理,两箱叠在一处,上面的箱子打开了口,里面盛放着整齐排列的金条和珍品。
“这究竟是何人藏在此处的?”庾楷的疑问刚刚就有了。
无人能够为他解答,就连谢玄也是摇摇头。
郗道茂端详了一下这些箱笼,从其中一箱里,拿起了最边上的一把莫难扇。
“这是那把云母五明金箔莫难扇吧?”她打开扇子,端详着上面的仙人纹理,祖母绿的宝石镶嵌在扇坠上,奢华无比。
“容表姐也读过陆翙的《邺中记》?”王献之笑嘻嘻地凑在她旁边道。
“看过一点,只对石虎的莫难扇记忆深刻。听说制造工艺十分高超,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郗道茂谦逊道。
“先将金子打成蝉翼薄厚,举起能透光。两面是彩漆绘制的列仙图,扇中辟出三寸五寸的空间,把云母和金箔贴在中间而成。这莫难嘛,则是扇坠上的祖母绿了。”郗道茂看着这把折扇,便能够想到这里藏着的珍宝,价值几何。
闻道,众人心中立刻有了些思索。
桓济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拉着桓卿退到了众人身后,将其中一箱箱笼合上了盖子。
这声音在空旷的大厅格外刺耳。众人听罢,都警惕了起来。
更有甚者,荀家的长兄荀安更是将剑拔了出来:“桓济,你这是做什么?”
桓济一看他这般着急,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了,紧跟着拔剑而出:“这金子是我们八家共同找到的,到时候也该是平分。我提前合上自己家的箱子,有什么不对?”
“你连出都出不去了,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呢?”庾楷在一旁毫不犹豫地揭短。
此时,众家的嘴脸都露了出来。
谢家不执一言,郗家冷眼旁观,庾家、桓家和殷家都拔起了剑。温家躲得最远,生怕波及到他们,而王献之,他竟然站在一旁冷笑。
死亡就在眼前,他们竟然还有心思计较这金子的分配。人为财死这话着实不冤。
郗道茂有些心凉。这就是掌握着国家命脉的士族吗?子弟贪婪、暴虐、甚至泯灭人性。
谢道韫终于开了口:“若是想平分,桓家郎君何至于兵戎相见?”
“你什么意思?”桓济有些恼怒。
谢道韫没有答话,但众人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桓济,他想独吞这批金子。
先不说这金矿本就是谢家发现的,就是真要吞,也轮不到他们桓家!
一时间,士族子弟拔剑的拔剑,气愤一下陷入了僵持之中。
郗道茂立在郗恢身后,王献之就在自己身侧。她知晓这两个人在,心里格外安定。只是,不能任由他们在这样内斗下去了。
思索着,郗道茂的手就拂在了旁边的箱子旁。
这一扶不要紧,她的指尖竟然触碰到了琴弦。她有些意外的低头望去,发觉她一旁的箱笼之中,竟然放着一把焦尾琴。
她有些惊喜的将琴取出来,抚摸着琴弦,感叹道:“音色定然绝世。”
王献之倒像是游离于现在的状况外一般,笑着接过郗道茂手中的琴,就这么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地弹起了曲子。
流俗难悟。逐物不还。至人远鉴。归之自然。
万物为一。四海同宅。与彼共之。予何所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