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哥。”这是郗道茂下去的第一句话。
王献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啊,怎么一个人爬树?”
“你知道高平郗家吗?”郗道茂想了想,问道。
谁料王献之忽然笑了:“原来你就是郗家那个比我早生几个月的容表姐啊!”
郗道茂小字容娘,是以从父亲母亲,再到姑母都这么唤她。
郗道茂乖巧的点点头,问道:“你是子敬?”
王献之又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可以唤我官奴。”
“那你要唤我阿姊的!”郗道茂忽然扬眉吐气了起来。
却不想王献之耍起了赖,跑着喊她:“容娘!”
郗道茂气地跳脚,可自那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她几个月的表弟。
一晃快十年了,也不知道那个奶团子长成什么样子了?
这边三人聊着,前院也并没有闲下来,清渠那边的竹亭,一袭白衣的王家七郎正倚坐在席上,喝着一壶“西江月”。他眉间冷冷的,坐于席上,不经然让人想起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坐在他右边的是云间色道袍的王徽之,他看着身后竹林里,仆从正侍弄着新竹。
“这过了竹醉日,栽竹就是暴殄天物了!”(注:竹醉日,五月十日为竹醉日,这一天栽种的竹子比较容易成活。)
谢玄愣了一下,看着身后自家仆从还在低头忙活着,便赶忙喊了他们过来,道:“你们先下去吧,这新竹就先不要种了。”
谢玄今日未着他最爱的玄色衣袍,而是换上了雨过天晴色的道袍,仙风道骨坐于王献之对面,倒不失为另一场风景。
“还未来得及恭喜叔平(王凝之的字)啊,听说前日与谢家长女订了亲。这来年就要迎娶会稽最有名的才女了,改日可要好好请我们喝一场!”身后嘈杂间,忽然走来一位深竹月袍子的少年,松风朗月,笑起来时如春风过境。
谢玄顿时面露不虞,可碍于来人是庾家的嫡子,庾昭嫡亲的兄长庾楷,谢玄还是忍下了他这句话,只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庾家的祖先。
王凝之笑着饮下了自己杯中的酒,一旁王家的子弟们纷纷共饮。
这群世家郎君们聚在一处,自是要清谈一局。此时女眷席上意兴阑珊,蔡氏吃酒吃得有些多了,正由郗道茂扶着,派了贴身的小厮去前院唤郗恢。
郗恢正与王徽之谈到兴处,听到母亲与妹妹要回去,挥挥手叫小厮先走。
那小厮迟疑了一下,道:“女郎说了,让我留下来照顾您,另外,女郎从家召了辆牛车来,专门接您回去。”
一旁的王献之听见小厮回话,抬了抬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回了酒壶上,自斟一盏,一饮下肚。
“那你就留这吧。”郗恢拿自己这个妹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管住自己喝酒,她真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王献之在一旁摇头,嘴角浅浅地笑了一下。
郗道茂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叫来了乳母陈宋氏。将门窗都关上,她坐在屏风后的梅花桌前,理着宫绦的穗子。
“女郎。”陈宋氏走进来,规矩地行了个简礼。
“我记得乳弟是在府里的采办部做事?”
陈宋氏不知郗道茂要做什么,但还是应道:“是啊,瑞儿跟着采买,已有两年了。”
“那平日里,与外面的人接触如何?会稽城的大小街巷可都熟悉?”郗道茂接着问。
“这自是熟悉的,女郎若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