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回沙发上,叶钰彤就挣扎地从他怀里爬出来,远远地躲在沙发的角落里,眯着眼睛看他,神情像极了一只防备的猫。
独孤茂被她这样看着,也没恼。他目光一转,发现了叶钰彤方才进门时放在矮几上的白色纸盒子,伸手拿过来,就要往垃圾桶里丢。
叶钰彤一惊,连忙扑过来抢,嘴里还嚷着:“独孤茂,你凭什么丢我的东西!?”
独孤茂一边接住她的身子,一边冷着声调说:“巧克力饼干有什么好吃的?糖分大,卡路里高,你小心肥成个大胖子。”
“你管我肥成什么样子。”叶钰彤一把抢过盒子,嘴里吐槽着,也没注意到自己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独孤茂趁机紧紧地圈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们不吃巧克力,吃鱼好不好?我让深倾送新鲜的黄花鱼来,我给你煮酸辣鱼片汤?”
一般人也许不知道,独孤茂的烹饪技术其实尚佳。叶钰彤爱吃海鲜,如果说她的第一爱是深倾酒楼的白灼小龙虾,那么第二爱就非独孤茂的酸辣鱼片汤莫属了。
前者是真真的肉鲜味美,而后者是……真的很难吃的到。
叶钰彤知道,独孤茂除了给自己的母亲下厨,几乎不进厨房,就连周梦菡,也未必吃过他做的菜。而这些年下来,他的酸辣鱼片汤,叶钰彤也就吃到过一次,那还是他某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耍赖求来的,可叶钰彤却没想到,只吃这一次,便令她终生难忘。
独孤茂看着叶钰彤动容的表情,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然后掏出手机就要给深倾酒楼打电话。可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霎那,叶钰彤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怀抱,一边冷冷说着“谁稀罕你的汤”,一边走回卧室去了。
独孤茂看着“嘭”的一声关上的卧室门,心情颇好地弯了嘴角。他笑着对电话那头说道:“嗯,是我,给我送两只新鲜的黄花鱼过来。”
然后,他一边耐心地报着地址,一边顺手就把那碍眼的巧克力盒子丢进了垃圾桶。
独孤茂做好晚饭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他摆好餐具,推开叶钰彤卧房的门,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就坐在床边。叶钰彤睡得很熟,那一双时而安静时而雀跃的大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在下眼睑处盖下淡淡的阴影。
独孤茂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手背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耳根,然后慢慢滑到她的下巴。他的动作轻若鸿毛,就像对待一个他珍爱无比却又极其易碎的珍宝一样。
感受到脸上温柔的触感,叶钰彤被他扰得醒了过来。独孤茂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她略有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等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上方正笼罩着晦暗不明的阴影,她借着床头的灯光,定睛一看,便看到了独孤茂眼里那星星点点的光。
好似眼泪一样。
她心下一惊,忍不住想伸手去确认,却没想到独孤茂直接牵过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嘴里说着:“醒了吧?饭做好了,我们吃饭吧。”
餐厅里亮着温暖和煦的灯光,瓷白色的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酸辣鱼片汤散发着醋与辣椒的香味,刺激着叶钰彤的味蕾不住地泛着唾液,干贝炒蛋色泽明丽,看着也让人食指大动,另一道是西芹凉拌黑木耳,卖相也好,可叶钰彤看着,却皱了皱眉头。
独孤茂好笑地替她拉开椅子,扶着她让她坐下,然后又去替她盛了一碗米饭。米饭是与紫薯一起蒸的,白色米饭与切成小块的紫薯混杂在一个碗里,冒着蒸腾的热气。
独孤茂就坐在叶钰彤的对面,看她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笑着夹了口西芹,放在她碗里。
叶钰彤原本还食欲颇佳,但一看到碗里那根西芹,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她想也不想地把那绿油油的西芹丢回独孤茂的碗里,嘴里嘟囔着:“我不要吃芹菜。”
独孤茂当然知道她不爱吃芹菜,但余茵说她术后血压一直偏高,而芹菜偏偏又有降压的良效,于是独孤茂今天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叶钰彤吃几口芹菜。
他这样想着,又重新夹了口西芹放进叶钰彤的碗里,看着她满脸纠结的神色,说:“我放了香油一起拌,不会有什么怪味道的,为了身体健康,吃一些吧?”
尽管独孤茂近来常常用这种商量的口气同她说话,但叶钰彤还是不能太习惯。她先是狐疑地看了看对面的独孤茂,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那根无辜的西芹,眼睛一闭,混着米饭一起将它吞了下去,连嚼都没有嚼。
独孤茂看着,微微笑了。他又从汤碗里舀出一大块鱼片,放在小碗里仔细挑了鱼刺,再装满汤,推倒叶钰彤面前。
叶钰彤看着那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酸辣汤,眼神却慢慢地黯下来。她叹息地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看着面前的独孤茂,特别认真地说:“独孤……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因为……好像哪里都不对。
独孤茂看着她蹙紧的眉头,也忍不住叹息。他随她一起,也放下手里的碗,双手从餐桌上探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想用自己手心的温度让她镇定下来。
他说:“钰彤,我不娶夏钰珍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叶钰彤闻言一怔,第一反应是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不想独孤茂却将其握得很紧,丝毫不肯放松。他一边安抚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边却放软了声调:“钰彤,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叶钰彤看着他的脸,他的神情里有温柔,有恳求,也有心痛,她静默下来,隔了良久才小声地问:“那你的继承权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