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到底不知从何处寻了一幅前代高人的字画并一套翡翠蝴蝶的头面送与了黛玉。黛玉推辞不过,只得收了;湘云也派人送来了一副赤金镶青金石的头面并几件绣品;迎春的却是一本孤本的棋谱和一支羊脂白玉的镯子;惜春的是一幅大观园的卷轴、一本往日里大家的诗作抄本和一副赤金点缀芙蓉石的头面;后一样倒还罢了,看到前两样,黛玉却喜得什么似的,直说比那什么首饰之类的贵重多了。宝玉还是有些昏聩,不过袭人却替宝玉送来了一支凤凰展翅的金步摇并几件小玩意儿。黛玉看了看,也就丢在了一边。雪雁撇撇嘴,收了起来。园中众人自然也都有礼物送到,或一副头面,或一支钗,或几件绣品,或字画,不一而足。
借着此事,黛玉组织了第一次姐妹间的聚会。地点设在迎春的桐音堂里。原本想放在吉祥茶楼,可想着姐妹们吃喝嬉闹,怕是多有不便。毕竟那是个公众场合不是?倒不如放在自家院落,纵放肆些,也是不怕的。
最先到的自然是黛玉、惜春并宝钗三人;没多久湘云也盛装到了,金纱云缎织锦从肩头开始细细绣满了桃花,起始最密,到裙角之飘落了几朵。倒如一阵风吹过,一阵桃花摇曳,緾绵悱恻间,终有几只敌不过春风,随之摇落。头上是一支镶了粉色芙蓉石的金步摇,耳朵上却是两只缀了芙蓉石的耳吊,脖子上自然是素常带着的明晃晃的金麒麟。
宝钗先自笑了:“云妹妹这一身装扮倒让我想起诗经里的一首诗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看来云妹妹在夫家必是很受宠爱的。只是,妹妹什么时候其叶蓁蓁噢?”说完,先躲到了迎春后面。
湘云恨得牙直痒痒,跺脚道:“我就不信宝姐姐没有这日,我终于等到你的一天!”完全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模样。
“看来嫁人也不全是坏事嘛!”惜春小声嘟嚷着。
湘云揉了揉惜春的头道:“傻孩子,姻缘是月老早将两个人的红线绑好的,由不得人。”随后又不忘调侃一句:“你还小呢,不用这么早考虑这个。”
惜春道:“我怎么就小了?人家,”咦,人家之后发现不对。貌似一个坑哪!然后就红了脸,不再说了。在座的人早就哄然大笑起来。
迎春出来打圆场:“林妹妹不日就回扬州了,那些有的没的就别说了。女儿家嫁得好了是命,嫁不好了就得大家相互帮衬着,如我,若是没有林妹妹,只怕此时还不知在那流落呢。”大家原本尽量的避着一些话题,为的是不想刺激到迎春。现在看迎春如此坦然,倒不由得暗自觉得反倒是自己太过于小心眼了。
“我看二姐姐如今倒比在园子里亲切得多。我们家在咱们大夏朝商业界也算得是有些头脸的,也常陪妈妈去铺子里。掌柜们提起二姐姐,那也都是伸大拇指的。尤其是二姐姐提议的那个什么入股制,深得人心;还有二姐姐走匈奴,闯月氏的故事,现在都被那些说书的先生编成了话本子了。听得人可多了,真长我们女子志气!”宝钗先出声声援。
“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原本以为世界就园子那么大。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听从父母之言,守好做人本分,也就是了。走出去一看,才发现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说月氏国女子为尊。这世界也不是你只顺从他就对你好了。就拿探丫头来说吧,嫁到那种荒蛮之地,不仅言语不通,而且风俗不同。若是别人,只怕早就哭死了。可上次我见到三妹妹,却是意气风发得紧。建医馆、办学堂,又实验着种植中原的食物。草原上那是个顶个的赞不绝口呢。那份尊重,那可是三妹妹自己挣来的,不是一个和亲郡主的身份给的。”迎春侃侃而谈。
这番话对湘云、惜春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小姐妹们又絮叨了一阵子。湘云先起身告辞了,毕竟还是新妇。若是太过了,只怕下回出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迎春打发司棋亲看着湘云上了车,才放下心来。
剩下三人又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也一起告辞了。迎春自是亲送了三人出来才罢休。
次日,黛玉又亲往北静王府上辞了行。把个北静王妃弄得是又喜又忧,喜得是黛玉及笄,那就是宜婚嫁了;忧得是这一去,可就远了,想见一面就难了。自是拉着黛玉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日的话。又留着黛玉吃了个午饭方放了黛玉回来。
第二日一早,就送了一大车的礼物过来了。却是湖水蓝色茜纱烟罗两匹,玉涡色蜀锦两匹,妃子红色上等云锦两匹。龙眼大的红珊瑚镶嵌的七宝项链一条,同等大小、同等品级的红珊瑚耳坠一对,自然还有略小一号的红珊瑚珠串一条。金绿猫眼儿的戒指一个,祖母绿的戒指一个。赤金点翠的头面一套。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什么金丝檀木的小把件啦,黄杨木的小人偶啦,西洋过来的怀表,音乐匣子,还有一些朴拙得可爱的小泥娃娃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黛玉一看就知道必是水溶放在里面的,不由得心里暖暖的。又将里面的珊瑚手串拣出来先带在了手腕上。
次日,黛玉早早的起来拜别了贾母。又去王夫人房里行过礼,转身又转到凤姐儿的院子里道过别。便随着家里来接的人登车往码头去了。
早晨的薄雾尚未散去,九月底的日子已经清冷得很了。王夫人自然打发了几个仆妇并丫环来送。弃车登船,林峰张罗着将黛玉的行李搬往船上。紫娟、雪雁并王嬷嬷自陪着黛玉先往船舱里去了。舱房不大,却干净整洁。又早早笼了铜火碳盆,却是暖和得紧。紫娟往靠着窗子的椅子上铺了羊毛的坐垫,又放了一个石榴红色织锦的靠枕。雪雁则将自家姑娘素日里用的茶具一一摆在了桌子上。紫娟笑道:“今儿个姑娘起了个大早,如今且先歇歇。去去乏气儿。听嬷嬷说,这一路水程也得个七、八日呢!”
黛玉正欲坐下,却见江边一匹乌黑的马儿,上面一个人却是一身张扬的红衣。一头黑发随晨风飘扬,不是水溶却是哪个?黛玉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出声。只拿起手里的帕子挥了挥。
水溶昨日里几乎一夜未睡,今儿个早早的就立在江边等着了。一步步地看着心心念地小人儿走上船去。却无法上前去说上一句话。特意穿了这么抢眼的颜色,就为了那个小人儿能注意到自己。看着那挥到的手帕,和越行越远的客船,水溶沿着江边策马跑了好久,直到连那个小黑点都看不见。
船上的日子很是安闲。黛玉不过每日里看看书,在甲板上散散步也就是了。紫娟却是第一次坐船,兴奋的不得了。忍不住接着雪雁问东问西的,平白遭了雪雁许多白眼。
一路顺遂,不过七日就到了扬州。自有林府的人早在码头码头上侯着了。看着窗外的景色黛玉只觉得亲切,雪雁和王嬷嬷也只说是可算又回来了。只紫娟一人难免有些落寞。
父女相见,自然是说不完的话。林如海倒有些后悔让黛玉去了那边。没什么收获不说,倒白白耽误了父女俩在一起的日子。黛玉也是百般自在,或坐,或卧,也不用看谁脸色。不用去府衙的日子,父女俩还亲自下厨,做三、五样小菜,也不用下人,边吃边聊,端得是写意!
可惜好景儿不长。这日林如海从衙门回来,就着人请黛玉过来。却原来:匈奴因与大夏结盟,不敢再行骚扰;可又到了这天寒地冻之时,粮食又成了稀罕物儿。虽然探春推行中原作物,但却仅限于南边。北边的一些部族一来对此缺乏信任,二来有些地方确实并不适合耕作。这伙人一商议就把目标对准了西边的月氏国。月氏国这几年凭借着阴山天险,真有些防备松懈了。
匈奴人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条秘道,竟一夜之间突然而降。偷袭了月氏一个措手不及,直逼到月氏国都城伊宁。方被拦住了去路。经此一役,月氏国竟是元气大伤。东南富庶之地几被掠夺殆尽不说。这匈奴人也狡诈得很,竟不知如何潜入了边境守卫之所,暗自在水井里下了慢性毒药。数十万骑兵竟所剩无几。
月氏国女王除急令调都城五万士兵急赴边境外,也忙向大夏皇帝发出了求援国书。
月氏与大夏交好在匈奴之前。且月氏一族虽也骁勇善战,却从末有侵犯中原之事。倒是与匈奴多争执。中原自古以来也视月氏为睦邻,更视其为制约匈奴的强援。唇寒齿亡,拓拨哲立即命水溶点兵十万,往西北而去。拓拨瑾请命监军,上准。同时密令西北守军严命以待,密切关注,必要时可主动挑起事端,予匈奴以迎头痛击,以解月氏之急。
一时之间,三国边境狼烟四起,客商竟相避让,庶民四散奔逃。隐隐有风雷阵阵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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