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那太子拓拨念生气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从小到大,尊贵为大夏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只有人让着他的份,哪里还见过有人敢和他争的份?这厮可真是可了熊心豹子胆了?旁边几个和太子一起来得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要冲上去时,太子却冲着他们几个摆了摆手。
却听得太子拓拨念对那个抱着美女正欲离去的玄衣公子道:“公子请留步,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与这位小姐又是什么关系?”这话问得那位玄衣公子竟是一个诧异。正欲答话时,却见水溶已经冲了下来。对着太子拓拨念大礼参见过后,方徐徐对太子道:“请太子爷见谅!感谢太子爷对我的朋友施以援手。这位公子乃是我的一位至交,而这位小姐却是我未婚妻的一位总角之交。”
太子拓拨念对水溶本就有拉拢之心。况且纵没有拉拢之心,以水氏一族北静王府的地位和对于大夏朝的影响力,别说是太子了。就算是当今天子也是要礼让三分的。若没有北静王府几代人忠心耿耿护卫大夏朝或者说是拓拨家族的这片土地,甭说是建立这不世伟业和千秋万代的基业了,只怕这江山也早就四分五裂了。因此太子拓拨念虽然对这位美女有了肖想之心,却也无法如此当着水溶的面明目仗胆地为所欲为了。这个面子,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心念百转间,那拓拨念心里已有了计较。因此,一抱拳,对水溶道:“既然是云麾大将军的朋友,那倒是我冒眛了。”太子拓拨念不惜放下身份,向水溶示好。虽然眼看着水溶离四弟拓拨瑾更近一些,也还是希望能够有天有术。毕竟目前大夏朝还没有人可以取北静王府而代之,北静王府还是大夏朝的擎天柱。这样的念头让人不快,但却无法改变,至少目前是。
水溶暂时还不明白宝钗的伤势如何,也不愿多与太子虚与委蛇。便匆匆与太子行过礼:“尚不知这位姑娘伤势如何,太子援手之情先谢过,容当后报!请恕在下不恭,先行离去。”太子知道此时也不是絮叨之时,落得这个人情,也不怕水溶日后不顾念。当下索性好人做到底:“看这位姑娘此时昏迷不醒,怕是摔得不轻,不如拿了我的腰牌,去请了宫中的太医前来诊治。”
水溶欲待拒绝,却又说不出口。这位的品行他说不上了如指掌,那也是了解得不差一二的。这位绝不是今天所表现的如此亲明而又和霭的。人常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这位现如今如此向自己示好,明明白白的拒了,只怕纵使当下无事,事后也少不了小鞋穿的。想到此,水溶道:“恭敬不如从命,既如此,就容后一并谢过了!”说着拉了那玄衣公子就往山下走去。
黛玉等人也赶到了这边。听得水溶口口声声地称‘太子’,便 闪在了一边,没有上前。等到太子拓拨念与水溶这边矫情完了,这才现身出来。
黛玉先让那位玄衣公子,其实是修焕之了。将宝钗放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而后先细细地替宝钗把了脉。宝钗这样子,只怕是伤到了头部,黛玉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迎春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见黛玉放下了纤纤玉手,迎春再忍不住:“到底如何了?可是很严重?”迎春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黛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样子可能吓到大家了,忙道:“不打紧,只是头部有淤血,多针灸几次,再辅以汤药,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脸颊上的伤有些麻烦,怕要费些时日。”当听得黛玉说不打紧时,迎春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再听得说面部的伤有些麻烦时心又不禁揪了起来,最终听说只是费些个时日,又算是落在了实处。大家的心情与迎春差不多。只不过迎春算是个无心过失人,心思自然更甚一些。
湘云见迎春一边听黛玉说,一边脸上一忽儿轻松了下来,一忽儿又紧张起来的神情。不由道:“你这个丫头,竟不能一次说完吗?这一惊一乍滴,魂都快被你吓没了。”说着,用手抚了抚胸口。黛玉明白湘云不想迎春太过自责,便笑道:“大家莫要担心,虽然有些子麻烦,却是有惊无险的。不出半月,准保还你们一个好好儿的宝姐姐。”听了这话,大家伙才彻底放下心来。
水溶道:“这里人来人往,多有不便。好在此处离那大悲禅院不远,我们不若带这位姑娘到禅院后面的静房里去。”众人皆以为然。不过几位姑娘自然抱不动宝钗,就算几个丫环、婆子也够呛。不免有些为难,刚刚是急于救人,此时却成了男女这大防。黛玉见修焕之有些面现难色,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便道:“非常之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还须得焕之哥哥抱着宝姐姐过去才是。病人也不能太过于颠簸,若是众人抬着,反而不美。再没有为了男女大防,而置人命与不顾得。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宝姐姐的诊治,那才是真正的愚蠢呢!”内中一个跟着宝钗来得婆子本欲反对,听了黛玉这番话也不敢乱说什么了。这板子打得够狠,这位姐儿治不治得了不说,若自己多一句嘴,耽误了小姐的病情,只怕自己还命都不用想了。自家这位姑娘现如今可是薛府里比哥儿还金贵得主呢!若是有个意外,只怕自己也是拖不了干系的。于是,原本往前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只当是没听见,没看见了。
修焕之江湖儿女,本就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过多的讲究,何况母亲又是月氏国之,更是男女没有那么多的设防。听得黛玉如此说,自然不做他想,迅速地抱着宝钗往禅院里去了。众人自然紧紧跟上。
路途不算太远,兼之修焕之怕过快颠簸了怀中的这位姑娘。所以走得不算太快,众人虽然是弱质女流,却也还跟得上。禅院的小僧认得水溶,见是这位公子领着一众人来了,内中好象还有一个受伤的姑娘。也不敢怠慢,忙将众人领到后面一个安静的独院里。修焕之将宝钗平放在靠窗的一张床上,黛玉也不敢耽搁,忙上前又细细地为宝钗诊了诊脉。然后转身对众人道:“宝姐姐情况尚好,你们先去别处休息,待会我就要为宝姐姐治疗了。这里不宜人太多。只留雪雁做我下手就好。”
众人想想也是,何况个中除了修焕之、水溶并迎春知道黛玉有一身神奇医术外,别人也并不知道。一肚子的问号正想找人弄个明白呢。显然迎春是知情人,于是众人拥着迎春往外边去了。带路的小僧将另外几间静房也打开了来让众人休息。不时就另有小僧奉了茶水过来。一间房子是男人们休息。另一间自然就是剩下的女人了。惜春、湘云等人自然围着迎春问了个底朝天。
黛玉这边先是命雪雁拿出银针来,然后将宝钗扶起,一边将银针注入真气缓缓刺入宝钗血海、孔最、中都、外丘等穴位。
等银针扎好后,黛玉又以双手抵着宝钗后背,将自身真气缓缓注入到宝钗体内。一边游走,一边用真气刺探着宝钗体内的情况。所幸血块不大,只不过暂时地阻断了脉络,令人晕迷罢了。也不过半个时辰,宝钗体内的血块就基本上消失了。黛玉又用自身真气在宝钗体内游走一周,探明确实再无别的异常。方才放心地取了银针,只等宝钗自己醒转过来。雪雁才收好银针,宝钗就醒了过来,见是黛玉在自己身边,忙问:“我这可是身在何处呢?记得好象是不小心失足摔到了山下。如何又到了此处?”
黛玉笑道:“姐姐记得没错,姐姐得确是摔落到了山下。一时晕迷,不过如今已经没事了。只是脸上有些划伤,需要处理一下。好在我想着今日爬山,怕有人擦伤什么的,倒是预备了一些子伤药,没承想倒还真用上了。”一边对宝钗说着,一边命雪雁取了伤药过来。宝钗一听脸上有伤,心里不由一阵子紧张,哪个女儿家不爱惜自己的容颜啊,不知道伤得如何?可会留下疤痕?
看着宝钗的神情,黛玉自然明白宝钗心里的担忧,大家都是女孩子嘛。于是忙握着宝钗的手道:“姐姐再不用担心,姐姐的伤并不太要紧,今天给姐姐用得药也是素日里我所珍藏的上好的治伤药。姐姐尽管放心,管包姐姐折了纱布那一天,还姐姐一个完美无瑕的脸蛋儿。”被黛玉说中心思,无论如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听着黛玉说不会落下疤痕来,宝钗倒是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
雪雁也拿了伤药并纱布等又转身进来了,两人先为宝钗清洗了伤口,然后又细细地为宝钗上了药,并敷好纱布。方才扶着宝钗躺下。黛玉道:“姐姐且什么也别想,先休息一会子,这来回的折腾想必姐姐也累极了。先小歇一会儿,我们再说别的。”然后又道:“让大家进来看看宝姐姐吧。另外,让姐姐的丫环茑儿进来侍候着。”
一干人等早已在外面等的心如火燎,听得雪雁进来说可以看看了。自然就一窝蜂地涌进了宝钗的屋子。迎春先握着宝钗的手道:“阿弥陀佛!幸亏你醒了,不然我只怕也无法活了。”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啦啦地下来了。平素里天大的事都难得落泪的迎春此时却止不住泪水涟涟。众人明白这是担心落地之余的宣泄,当时也不劝解,一任她借此好好发泄一番。过了好一会儿,迎春方止住了泪水。不好意思地拿着司棋递过来的帕子净了净面,嗔怪道:“你也不知道劝着我点,这么些子人…”没待司棋答话,湘云就笑道:“谁拿你当外人了,你倒拿我们这样看待?这里谁还能笑你不成?谁敢笑你,看我不打将出去!”湘云捋袖而言,倒似乎一个女战士,一下子就把大家逗笑了。忙大声道:“再不也笑的。”一时倒把迎春惹笑了,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众人见宝钗已经无事,不过脸上还包着纱布。便纷纷问过之后,嘱咐先安心休息。便退了出去。只留了莺儿一人在身边服侍。
原本事情至此也就该为止了。谁知那太子拓拨念回去之后,却偏生对这张脸念念不能相忘。静坐书房里,那张美丽却又带血的脸庞挥之不去,鲜亮而又充满诱惑地刺激着拓拨念的小心脏。让他一瞬沉沦。终于忍不住,拓拨念轻呵一声:“来人!”悄无声息地,一个黑衣人飘然而至:“主子有何吩咐?”拓拨念道:“查清今天我遇到的那个女子的一切情况,即刻来报!”那黑衣人答应一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众人休息一会之后,便往山下去了。原本想着先在黛玉那里或迎春那里住上几日,想来想去,怕是也无法瞒得住薛姨妈。索性不如直接送宝钗回去。原原本本地向薛姨妈承认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整日担着心,不如要打要骂落了实的好。思量好了,众人心里反倒坦然了。下了山,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径往宝钗那边去了。
薛姨妈乍一见来了这么一群人,不禁吓了一跳。再看到莺儿扶着满脸纱布覆面的宝钗从车上下来,那心脏就不受控地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似要出了胸膛似地。宝钗知道母亲担心,忙道:“妈妈快别多心,女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他事。”薛姨妈听宝钗言语稳定,神情安闲,才心下稍安。也顾不得招呼别人,一边拍了拍胸口,一边道:“可是怎么了?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宝钗笑道:“妈妈真是担心则乱,我真的没事,不过一些小小的皮外伤罢了。妈妈还是些让大家进去吧。”薛姨妈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大家倒没有人笑话,反倒有人暗暗羡慕不已,能有人这样贴心贴肺地惦念着自己。这是多大的福气呢!
薛姨妈此时虽还有些担心,但至少知道宝钗没有什么大事,心里也安定下来了。笑着对大家说:“瞧瞧我,看着宝丫头那样就失了阵仗,倒失礼了。大家快快请到屋里去。”又指着薛蟠媳妇李氏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提醒着点我。”李氏道:“我看到妹妹那个样子,也吓得什么似的,哪里还能想到提醒妈妈啊。”宝钗道:“嫂子没事吧?”一边说一边指指李氏的肚子。薛姨妈此时也有些紧张了,这可是薛家的第一胎呢。李氏道:“没事,都快六个月了,胎已经安稳了。不过刚刚也跟着担心了一下姑姑就是了。不打紧的。”大家都被李氏逗笑了。薛姨妈道:“阿弥陀佛,没事就好。可不许你们再这样一惊一乍地吓我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中厅。丫环、婆子们自然打帘子的打帘子、奉茶的奉茶。来人虽多,却不见得手下一丝儿忙乱。进退有度,举止有礼。黛玉、湘云等人暗自赞许。几人落座,迎春先行出来跪在一旁:“姨妈恕罪!今个宝丫头受伤的事全赖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任性贪玩,累得妹妹摔下山去。事已至此,任凭姨妈责罚。”薛姨妈路上已听得宝钗说了个大概,也明白迎春不是故意。虽然心里心疼宝钗,但也明白这事也怨不得迎春。再者说了,事已至此,责罚又有何用?忙起身扶起迎春:“傻孩子,这事也怪你不得,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快快起来,地上凉,仔细冰着。”迎春也不再坚持,只道:“妹妹只管精心养着,有什么姨妈只唯我是问就是了!无论多大的代价,我决不会让妹妹脸上落了疤去。”
湘云笑道:“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江湖女侠了。宝姐姐福大命大,自然没事的。”黛玉也细细地将事情又讲了一遍给薛姨妈听,又说了宝钗受伤所用的俱是上好的伤药,薛姨妈也慢慢放下心来。众人也不好打扰得太久,劝慰了一会,便一起起身告辞了。薛姨妈也不强留。便着李氏送了大家出来。湘云、黛玉俱笑道:“姨妈不必如此多礼,嫂子如今身子金贵,如何能够劳动?我们往日里常来的,哪里还用得着如此客气,姨妈这样可就外道了。”
李氏笑道:“我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金贵了呢。再说已经快六个月了,也很该走动走动了呢,妹妹们如此,可是太客气了。”说着坚持送众人到了二门外。迎春、黛玉等人谢过李氏,再三的请其回去,李氏这才作罢,又到底指了跟着自己的一个丫环并一个婆子送到大门口方才放心转身去了。
这边薛姨妈已经安排着宝钗回房休息了,又狠狠地将跟着的丫环、婆子们收拾了一通。每人革去一个月的月钱,方才作罢。出了这么大的事,没被责打,已经是天在的幸运,众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不过傍晚时分,黑衣人就把一摞子资料放在了拓拨念地桌子上。薛家原本也不是什么隐密家族,查起来自然不算难。不过拓拨念一看,却是乐了。你道怎地?却原来拓拨念一看自己心心念念地女子是皇商,不由心道:“真是瞌睡就等来个枕头。”拓拨念这几年培养自己的势力,最缺的自然就是银子了。而皇商自然就是银子的代名词了。至少在拓拨念心里是这么划上等号的。那么何不一举两得呢?正妃的位子已经有了人了,侧妃的位子还是可以给的。何况,皇商的女儿,也还不配一个正妃的位子。侧妃刚刚好。从资料上看,那宝钗倒好象是个经商的好手,薛家大半的产业倒是握在她手上。家中不过一个寡母和一个不成气的哥哥,想必是好拿捏的。原来依傍着贾府,一年前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从贾府搬了出来,似是交恶。再说贾府现在也是日暮西山,不足为虑。想到此处,拓拨念不由得笑了,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向自己涌来。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心念一定,也顾不得早晚,对着外边喊道:“让管家速来见我!”外面的小厮自然不也怠慢,忙飞奔着去传管家。管家已经准备着歇息了,听得太子来传,忙整肃衣裳,与前来传话的小厮一起往太子书房去了。太子将宝钗的事与管家简单说了一番,便道:“这个女子,务必尽快给我娶进门来!”那管家原以为深夜主子急传,只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谁知却只是主子临时看上了个女子。管家瞬间放下心来,这天下有几个女子不愿嫁进这太子府里啊?这事儿容易。管家还真没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信心满满地给太子拓拨念立下了重誓。折腾了一天,那拓拨念也累了,挥挥手让那管家自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