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夜深了,舍友要休息了,他不得不最后一个熄灯,然后爬上床,在床帘里拨打夏浅蓝的微信电话。记不清打了多少次,从一开始的一次接一次,到十分钟一次,半小时一次,最后一小时一次。他好几次差点睡着,又在梦中惊醒,看着几十条绿色框框里的“对方无应答”,心揪起来,无尽地害怕。他给了夏浅蓝手表,暗藏发定位的功能,为什么夏浅蓝不按呢,还是说根本没有机会按。那岂不是很可怕。楚烬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是小时候爸妈突然不回家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哭了一夜,后来举办了丧礼。爸妈的黑白照放在客厅中间,很多人来送白花。他安慰自己,也许明天醒来,夏浅蓝就回来了,也许都是他想多了,是他太担心了,被害妄想症严重。一整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天逐渐地亮了,连黑暗的床帘内都映出光亮,是自然光的亮。他上早八差点起不来,是被舍友吵醒的。他勉强起来,头晕目眩得厉害,匆匆洗漱一下,抱着课本踩点上课去了。进了教学楼三楼,他从后门进去,教室里黑压压的都是人,他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旁边刚好是韩阳。上课铃响了,他在课上也听不进去,一直打开手机看消息。赵仪的或是夏浅蓝的,是谁的都好,他只想要夏浅蓝平安。韩阳知道他肯定没吃早餐,悄摸给他放了两个袋装蛋糕,拍拍他的背。他抬头看到韩阳充满同情的眼神,低声说了句“谢谢”。其实他一直以来有点瞧不起韩阳,因为韩阳滥情,他并不认可韩阳的感情观,所以并不把韩阳当真正的朋友,有什么心里话也不说。当然现在也没有改观,也不认同,只是突然觉得韩阳也是一个有血肉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一上午过去,没有音讯。楚烬听说赵仪给他们辅导员发了消息,辅导员在群里发了通知,让知情的同学提供线索,目前一无所获。辅导员还上报学校,申请调监控。楚烬觉得这24小时真是太漫长了,他实在坐不住,早饭午饭一餐没吃,跟着学校的老师跑。其他人上完两节课也过来了。方婷赶到时,少年们还聚精会神地在保卫室看监控。监控查下来,夏浅蓝从昨天上午10:53分一个人出校门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而且并不是在校门口上的车。赵仪很懊恼:“如果我们早一点回寝室,就能问他去哪儿了。也是我们心大,都没有发个微信问问他跟谁在一块。”更多的讯息只能等警方来查了。查完后天已经黑了,几个人去了步行街的一家炒菜餐厅,坐下来吃点东西,养养精神。其他人没心情点,都说随便。黎朝请客,点了一连串菜名,而且兼顾了口味,辣的、咸的、清淡的,都点了。他们还在讨论夏浅蓝的事情,每个人都觉得那个不知名的朋友嫌疑太大了。方婷用手撑着头,一直默默流泪。楚烬坐在她身边,给她递纸巾,说道:“阿姨,您别哭,一定可以找回来的。”方婷接过纸巾,哭着说:“我们家也没有钱啊,那个朋友为什么要带走蓝蓝?”楚烬温和地说:“阿姨,事情既然都这样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警方等消息了。蓝蓝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我们一定陪您找到最后。”赵仪鼓劲:“是啊,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希望。”李嘉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实很细心:“小蓝是个善良的人,我们出门玩,在路上看到乞丐老人,向我们讨钱,他还为自己没有现金而难受,跟人家说实在对不起,拍视频赚了钱还要捐给公益机构,这样的人不会出事的,上天一定会眷顾的。”黎朝最富实力:“阿姨,我那儿有空房间,您在这等消息吧,想住多久都行。我们会照顾您的。”“那就麻烦你们了,幸好蓝蓝还有你们这些朋友。”方婷擦擦眼泪,因为感到欣慰,心情好了一点。菜肴上来,每一盘色鲜香诱,咸淡相宜,配上雪白的米饭,众人才有了点胃口,纷纷动筷子。黎朝一直说:“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嘛。我们不能垮。”楚烬还是吃不下饭,只是喝了点饮料。饭吃到一半,他一个人走到卫生间里,捂着胸口,对着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吐。黎朝刚好也来卫生间,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楚烬,饭菜不合胃口吗?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楚烬自己知道,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因为太害怕夏浅蓝出事。他太了解夏浅蓝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失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