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粉尘还未散去,无数破空的声音又响起,一团团密集的箭矢暴雨般从甬道内冒了出来,飞一般穿过火焰墙。可以阻挡一切阴灵的火焰对这些实体箭矢毫无阻碍,仅仅是将它们所附的阴气烧尽而已,金色的火墙爆点幽蓝的火花,象烟花一样绚烂。
不过欣赏风景都是有代价的,站在最前面的柳若尘首当其冲。他手中的幻剑刚来得及举起来挽了个圈,一大半的箭都被他拨掉,但还是有几支箭从剑光中漏过,射在柳若尘的身上。龙飞下意识的想抓住柳若尘往后退,却发现这些箭矢虽然钉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损害。他这才恍悟,寻常箭矢是无法对柳若尘的鬼体造成伤害的,除非在箭矢上加持法力。龙飞看得无比郁闷,心想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象柳若尘李文定一类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生不死不得轮回,难道他们就忘了进入轮回后生不如死的种种痛苦?比如现在,要是刚才柳若尘的位置换了是他,只怕这个时候他就该被射成了个刺猬满地打滚了。生和死的界限有时候是如此的模糊,竟会让人疑惑到究竟谁好谁坏,看来古往来今死生不渝的,首推就是围城效应才对,哪是什么糊弄小孩的爱情?
龙飞发散式的思维还未来得及膨胀,就被又一阵密集的箭雨给钉了回来。柳若尘来不及振动幻剑定住射来的箭矢,只好又把剑一拨,身上又添了几根不断颤动的箭杆。龙飞一急,立刻从柳若尘身后跳了出去,自然而然地把手中握着的镇邪也一挥,哪知镇邪异常沉重,并不能象柳若尘的幻剑那样轻灵自如地耍剑花。龙飞的手腕差点扭到,还好镇邪的剑气还是被催动了些许,把跟着而来的箭矢居然都斩成几截掉在地上。当下他心中稍定,但也不敢用肉身挡住甬道口,于是站在柳若尘的身边,对准甬道又是一阵乱削,一时间倒也没有箭矢冒出来。
突然间,又一股黑雾喷涌而出,雾气最前面居然幻化成李文定的脸部,扭曲的面部狰狞恐怖,嘴部大张,一股狂风吹来过来。火墙瞬间熄灭,四周立刻黑了下来,龙飞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惧,接连叫道:&ldo;鱼儿,鱼儿,你在那里?&rdo;手上的长剑又不敢削出,生怕剑气误伤了人,于是只好左手大拇指扣在食指第二节,暗捏一个天师诀。一道微弱的亮光从他手指闪过,逐渐亮起一道手掌大小的光焰,而他手中的长剑居然也亮了起来。龙飞有些奇怪,他并没有贯注法力到长剑中去,为何剑居然会发出天师诀特有的护体宝光?他略一想,才恍然大悟,原来手中的长剑就是当年张天师的佩剑,此刻使用天师诀,长剑颇具灵性,竟产生了感应,所以竟自己亮了起来。
黑暗之中,龙飞只听得&ldo;当当当当&rdo;的乱响,不知道是柳若尘在挡箭还是在和李文定对决,而他身边似乎有数不清的鬼影晃动,但似乎都非常惧怕这两团亮光,光线所到的两三米范围内,屡次有形同实体的黑色人影想闯进来,但刚一触到微光,就&ldo;嗖‐‐&rdo;地消失了。龙飞一时间竟忘了,如果还有刚才那样的箭雨,他用作护体的白光,岂不成了吸引攻击的靶子?但此刻他心中愈发惶急,大声叫着余子悦的名字,但仍不见回答,声音竟然也渐渐颤抖起来,完全忘了鲁任从所说的,无上的道法,必须固守本源。
第17章故垒黄花
其实余子悦此刻就在龙飞身上的白光所不及的密室墙角。刚才柳若尘挡箭的时候,她乘乱抢到阿星身边。阿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冰凉,但心口一块地方还有些温润,鼻尖却探不到气息,看来果然如李威所说的,用了一种类似龟息大法的法术将自己的精神封闭起来,只维持最基本的生理循环。余子悦来不及多想,黑雾就突破了火焰墙的防护,四周一片黑暗。她暗捏了个本师诀,将左手搭在阿星身上,右手在身上飞快地摸着,翻出几张符咒,随即调理了下内呼吸,神台逐渐空灵起来,这才发现周围的异样来。
四周依然一片死寂,朦朦憧憧四下晃动的影子到处都是,但不知怎么竟然没有发动更多的攻击,所以柳若尘应付得非常轻松,而龙飞也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余子悦心中一动,把手中的符咒一晃,黄色的光芒闪过,温煦和暖的金色波光以她的手为中心,逐渐向密室的四周扩散,晃动的阴灵再也无法动弹。
龙飞陡然看见亮光,不由得心中狂喜,拔腿就向余子悦跑过去。余子悦心中一暖,脸上笑意盈盈,也不禁向龙飞跑过来的方向跨出了半步。柳若尘见黄色的符光越来越强,也停下了手中的水云剑,向着甬道内喝道:&ldo;李文定,难道你还不肯住手么?&rdo;
甬道内寂静无声,刚才还声色俱厉的李文定,竟似消失了一般,只剩下白晃晃的一排排骷髅呆呆的站立着。
龙飞搔搔脑袋,奇怪道:&ldo;怎么突然没动静了?&rdo;
余子悦轻轻按住龙飞的手,转向柳若尘,问道:&ldo;道长,当年先祖赴川游历,后来竟然不知所终,一同赴难的除了道长您,还有谭若定道长,中间的原委曲折,还望明示!&rdo;
柳若尘苍白的脸色更加阴郁,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悲愤地说道:&ldo;前尘往事,命乎?人事乎?&rdo;
原来,柳若尘当年以文入道,修为极为神勇,30余岁时就已经名动巴蜀,与他年纪相仿的另有三人,分别是谭若定、林若风、谢若云,都是30多岁的年纪,也是道法有成,号称巴蜀道法新&ldo;四杰&rdo;,人称&ldo;尘定风云&rdo;。1935年川内开始大灾荒,竟然看不出有停止的迹象,一时间饿殍满地,社会各界都是一筹莫展。其时,佛教、基督教均有做法求雨并布施的举动,但均没有任何效果。巴蜀道法精英几乎群集蓉城,原本也在筹划尽出精英,举行一场祈求降雨、造福生灵的罗蘸大会。但几番观察,发现这场天灾似乎与几个邪地有关,一时间竟无法找到对付的办法;因此正在筹划的罗蘸大会是否举行,也一直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