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握了又握,眼睛厉了又厉,快把伙计都吓哭了,终于恶狠狠地问出一句。
“茅房在何处?”
傅九衢性情为人在京中贬褒不一,外间说法也不同,但杨怀敏是张贵妃的心腹,十分清楚傅九衢和皇城司的行事风格,更清楚郡王在官家心中的地位。
他不敢喧哗,吵闹,更不敢去求见,催促。
只能默默喝水,默默地等,默默去茅房。
~~
内堂里,一片寂静。
辛夷看一眼施针艾灸后在躺椅上熟睡的广陵郡王,有些哭笑不得。
她原本打定主意,今日便入宫去会一会传闻中的张贵妃,谁知道广陵郡王会横插一脚?
莫名其妙跑来数落她一通,傲娇得不行。
末了,广陵郡王又要她帮他诊病。辛夷不知道他到底哪里犯了病,只得安抚性地帮他按摩艾灸了一会儿。
这下好了,广陵郡王明知道杨怀敏在外面等待,竟然大剌剌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内堂里的几张躺椅,是辛夷特地为病人订做的,更贴合人体工程学,用了些奇巧技术,铺上厚厚的褥垫,比时下的椅子舒服许多。
广陵郡王这一觉睡得踏实,刚躺下去,便像三天三夜没有合个眼似的,叫都叫不醒。
杨怀敏带着几个侍卫,在外面等一个多时辰了。
伙计偷偷进来哭诉好几次,害怕呀。
辛夷也是头痛不已。
外面杨怀敏的咳嗽和脚步声,越发显得不耐烦。
她甚至听到了钢刀落地时,发出的铮鸣声。
剑拔弩张的气氛,将辛夷心底的弦绷了起来。
要知道,历史上的张贵妃就是宋仁宗的心尖尖肉肉儿,仁宗为了她可做下不少的荒唐事。这要真把张贵妃得罪狠了,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就是蚂蚁对大象,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今的她,不只有自己一个人。
除了几个姐妹,还有店里的伙计。
她不怕死,别人呢?
辛夷看一眼傅九衢,走到内室去,让湘灵带上三小只和贞儿去后院躲起,不要轻易出来。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回来叫傅九衢。
“郡王。郡王……?”
辛夷蹲在傅九衢的身侧,轻轻地唤了两声。
“您醒醒?醒醒?”
傅九衢没有回应。
不仅不醒,甚至响起细微的鼾声。
辛夷看向立在傅九衢的身侧,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的孙怀。
“孙公公,这可怎生是好?”
孙怀慢吞吞地睁眼,将双手扣在身前,轻咳一下。